我娘死了三百年,給我爹留下了個蛋。
我爹勤勤懇懇孵了三百年。
我降生了。
一出生的我,發出一聲厚重的:「哞?」
我爹惡寒。
「哪來的雜種?」
他揪著我的兩隻牛角,死命搖著我。
「我的女兒呢?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那可是天底下最後一隻麒麟!」
我當時不知,爹還真說對了。
我真的不是他的女兒。
1
我爹孵了三百年的蛋裂了。
我正在蛋里伸懶腰。
一聲脆響,我頂破蛋殼。
抖了抖濕漉漉的毛髮。
發出一聲厚重的:「哞?」
我爹玄清子的臉瞬間綠了。
這位雲霄宮赫赫有名的劍修長老。
此刻像個被雷劈中的鵪鶉,道袍下擺無風自動。
手指顫得比中風的拂塵還厲害。
「哪來的雜種?」
他一把揪住我兩隻剛長出來的牛角。
把我提到眼前。
「我的女兒呢?那可是天底下最後一隻麒麟!」
我眨巴著銅鈴大的牛眼。
無辜地看著他:「爹?」
「閉嘴,誰是你爹!」
玄清子像甩燙手山芋似的把我扔出去。
我四蹄朝天地摔在蒲團上。
滾了兩圈才停下。
我爹的拂塵指著我鼻尖:「說!你把我女兒藏哪兒了?」
「我就是您女兒啊。」
我打了個響鼻,慢悠悠爬起來。
「娘親是麒麟,您是人,那我可不就是半麒麟半人嘛。只不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青色身軀。
「麒麟那部分可能出了點小差錯。」
「放屁!」
我爹的拂塵「啪」地抽在我腦門上。
「麒麟能孵出青牛?還是民間耕地的青牛!你當老夫三萬年白活了?」
我歪著頭想了想。
「可能……娘親生前偷吃太上老君的仙草時,不小心混了兜率宮的青牛飼料?」
我爹聞言差點背過氣去。
雲霄宮的晨鐘恰在此時響起。
我爹一把抄起我塞進寬大的袖子裡。
「不許出聲,要是讓人知道我玄清子孵出個牛崽子,我這老臉往哪擱!」
我在袖子裡拱來拱去。
終於鑽出個腦袋:「爹,我餓了。」
「餓死拉倒。」
我爹咬牙切齒。
他從路邊薅了把嫩草,氣沖沖塞進袖子裡。
這老頭,嘴硬心軟。
我們一路躲躲閃閃往他住的清虛閣去。
偏生撞上了最愛湊熱鬧的玉衡子師叔。
「喲,玄清師兄,聽說你的寶貝蛋今日破殼?」
玉衡子搖著扇子湊過來。
「怎麼不見小麒麟啊?」
我爹把袖子往身後藏了藏。
「咳咳,出了點意外……」
「哞——」我適時地叫了一聲。
九重天哪來的牛。
玉衡子嚇得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我趁機從我爹袖子裡鑽出來。
沖他咧嘴一笑:「師叔好,我叫玄明花。」
「花、花你個頭。」
我爹一巴掌拍在我腦門上,「誰准你姓玄了!」
「還有這誰給你起的名字……」
玉衡子呆若木雞,半晌才找回聲音。
「師、師兄,這就是……小麒麟?」
「不是。」我爹斬釘截鐵。
「是。」我蹦到他背上,兩隻前蹄環住他脖子。
「如假包換的親閨女,爹,您看我這犄角,多像您那把青霜劍啊。」
不像也硬說是像。
我爹氣得鬍子直翹:「你給我下來!」
「不下。」
我死死扒住他。
「除非您承認我是您閨女。」
路過的弟子們紛紛駐足,指指點點。
我爹那張老臉掛不住了。
壓低聲音道:「你先下來,有話好說。」
「那您叫我一聲明花。」
我爹眸光沉沉,鳴華,那是他妻子的名字。
「......明花。」
「哎。」
我歡天喜地地跳下來,還不忘用腦袋蹭蹭他手心。
「爹最好了。」
我爹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玉衡子憋笑憋得臉都紫了。
「師兄,恭喜啊,這閨女……挺別致。」
回清虛閣的路上,我爹走一步嘆三聲。
我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蹄子踩在玉石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脆響。
「爹,您走慢點,我腿短。」
「閉嘴。」
「爹,我想吃後山的靈芝。」
「做夢。」
「爹,您看那朵雲像不像頭牛?」
我爹終於崩潰了,轉身揪住我耳朵。
「你到底是哪路妖怪派來折磨我的?」
我眼淚汪汪。
「娘親臨終前沒告訴您嗎?麒麟和青牛是近親啊!《山海經》里都寫著呢。」
「放...胡扯。」
我爹硬生生把髒話咽回去。
「《山海經》哪個篇章寫的?你指給我看。」
我縮了縮脖子:「可能是盜版?」
當晚,我爹把我關在丹房裡,自己坐在門口打坐。
我在裡面把煉丹材料嘗了個遍。
最後抱著硃砂罐子睡著了。
半夜,我爹偷偷推門進來。
給我蓋上他的道袍。
我迷迷糊糊聽見他嘆氣。
「罷了罷了,總歸是你娘留下的……」
2
第二天一早。
整個雲霄宮都知道玄清子長老孵出個牛閨女。
掌門親自來看熱鬧。
捋著鬍子直樂。
「妙啊,我雲霄宮開山立派萬年,還是頭回有靈獸做弟子的。」
我立刻打蛇隨棍上。
「掌門師伯,那我能參加下月的入門大典不?」
「當然。」
掌門笑呵呵地摸我腦袋。
「按輩分,你也該參加的。」
「好呀好呀。」
我高興得直尥蹶子,差點踢翻香爐。
我爹在旁邊臉黑如鍋底。
「掌門師兄,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嘛。」
掌門沖我眨眨眼。
「明花啊,聽說你昨兒把丹房的黃精都啃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
「就……嘗了嘗鮮。」
「那可是百年黃精。」
我爹跳腳。
掌門擺擺手:「無妨無妨。明花啊,既然你要修仙,總得有個師父……」
我立刻撲到我爹腿邊:「我要跟我爹學。」
「你想得美!」
我爹甩腿,沒甩開。
掌門哈哈大笑。
「那就這麼定了,玄清師弟,好生教導你這特別的閨女。」
我爹絕望地看著掌門飄然而去的背影。
轉頭瞪我:「撒手。」
「不撒。」
我抱得更緊了,「爹,您就收了我吧,我保證好好學,不偷吃丹藥,儘量。」
我爹長嘆一聲,仰頭望天。
「夫人啊,這就是你留給我的驚喜嗎?」
我還是正式成為了雲霄宮弟子。
至於為什麼麒麟會生出青牛?
這事兒連掌門師伯都說不清。
也許娘親當年真的偷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又或許……這就是天道給我爹這個老古板開的玩笑。
反正我挺滿意的。
當牛怎麼了?
沒聽說嗎?牛氣沖天。
我小青牛生來就該在九重天。
掌門師伯答應我的第二天。
我爹就給我立了十七條門規。
「第一條,不許在公開場合叫我爹。」
我爹板著臉,拂塵柄敲著石桌。
我嚼著後山偷拔的靈芝,含混不清地問:「那私下呢?」
「私下也不許。」
「那夢裡呢?」
拂塵啪地抽在我腦門上。
我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第二條,不許偷吃靈藥。」
我咽下最後一口靈芝。
眨巴著眼睛裝無辜。
「可我是食草動物啊,看見靈草就像您看見瓊漿玉露,哪忍得住嘛。」
我爹深吸一口氣,繼續念。
「第三條,修煉時不許打呼嚕……」
「這個我保證不了,」
我理直氣壯地甩著尾巴。
「我們青牛睡覺都打呼,這是祖傳的。」
我爹氣得拂塵抖個不停。
我趕緊用腦袋蹭他手心。
「爹~您看我這新長的角是不是更漂亮了?」
這招百試百靈。
我爹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嫌棄地瞥了眼我頭頂那兩個小鼓包。
「像土豆還差不多。」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爹一把將我塞到屏風後面。進來的是大師兄玄策子,那個總用鼻孔看人的傢伙。
「師父,弟子來取《雲霄劍訣》。」
大師兄的目光往屏風飄。
「聽說您收了個……特別的弟子?」
我忍不住從屏風後探出腦袋:「大師兄好,我是玄明花。」
大師兄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蛤蟆。
我歡快地跑出來。
故意在他雪白的道袍上蹭了蹭。
剛在泥坑裡打過滾。
「師、師妹...」
大師兄僵硬地後退兩步。
「真是……別致。」
我爹扶額:「策子,今日起你帶她修煉基礎心法。」
大師兄的臉綠了:「師父,弟子還要準備論劍大會……」
「就這麼定了。」
我爹甩鍋甩得飛快。
「你師妹天賦異稟,定能……呃,勤能補拙。」
等大師兄哭喪著臉離開。
我立刻蹦到我爹跟前:「爹,您真要讓我跟那個鼻孔長在頭頂的傢伙學?」
「叫師父。」
我爹的拂塵又舉起來了,「還有,那是你大師兄。」
「知道啦。」
我拖長聲調,趁他不備叼走了桌上的仙桃。
3
跟著大師兄修煉的第一天。
我就創下了雲霄宮三大記錄:
打坐時放屁次數最多。
把心法口訣記成菜譜。
以及用口水泡爛了三本秘籍。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大師兄板著臉念口訣。
我趴在蒲團上昏昏欲睡:「黃燜雞翅,紅燒豬蹄……」
「玄明花!」
大師兄的拂塵抽在我屁股上。
我一個激靈跳起來:「大師兄,我們中午吃紅燒豬蹄嗎?」
大師兄氣得道冠都歪了:「朽木不可雕也!對牛彈琴!」
我委屈地撇嘴。
「我是牛嘛。」
下午練習御劍術時,我鬧出了更大動靜。
別的師兄師姐踩著飛劍仙氣飄飄。
我踩著劍。
在空中練習御劍。
「師妹快下來。」
小師姐玄明瀾在下面急得直跳。
「沒事兒。」
我在劍上搖搖晃晃,「我們青牛平衡能力可好……哎喲。」
我連人帶劍栽進了煉丹房的屋頂。
把玉衡師叔剛煉的一爐築基丹砸成了牛糞狀。
玉衡師叔拎著半截拂塵追了我三里地。
最後是我爹出面,賠了他三瓶瓊漿才了事。
晚上我爹罰我面壁思過。
我對著牆壁嚼他偷偷塞給我的嫩草。
含糊不清地問:「爹,我是不是很笨啊?」
我爹嘆了口氣,在我旁邊坐下。
「倒也不是...就是太能折騰。」
「可我真的想修仙嘛。」
我用角輕輕頂他。
「娘親是神獸,您是大劍修,我總不能當一輩子飯桶吧?」
我爹的表情柔和下來。
摸了摸我剛長出的犄角。
「修仙之路漫長,急不得。明天起我親自教你。」
「真的?」
我高興得直尥蹶子,「那我能學御劍飛行嗎?就今天那種。」
「想都別想。」
我爹的拂塵又舉起來了,「先從認字開始,你把書只剩封面了。」
第二天清晨,我爹還沒醒,我就把他書房裡所有帶圖的書都啃了一遍。
等他發現時,我正嚼著《山海經》里饕餮的那頁。
「吐出來。」
我爹掰我的嘴。
我咕咚一聲咽了下去,打了個飽嗝。
我爹的教學方式比大師兄有趣多了。
他把我帶到後山瀑布下,讓我頂著水流背口訣。
我背錯一個字,他就往我嘴裡塞一把黃連。
「道可道,非常道...」
我齜牙咧嘴地嚼著黃連,「爹,我舌頭麻了。」
「活該。」我爹盤坐在岩石上,「繼續背。」
半個月後,我總算能把《清凈經》背全了。
我爹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些,帶我去藏經閣選功法。
「《紫霞功》太烈,《玄冰訣》太寒...」
我爹翻著典籍。
「你這體質,該練什麼好...」
我趁他不注意,一口吞下了本《三昧真火訣》。
「玄明花!!」
我爹尖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嚼了兩下,皺眉:「不好吃,辣嗓子。」
我爹手忙腳亂地來掰我的嘴。
我一著急打了個噴嚏。
鼻子裡噴出朵小火苗,把他鬍子點著了。
藏經閣亂成一團。
我爹拍滅鬍子上的火,看我的眼神像見了鬼。
「你...你能噴火?」
我又打了個噴嚏,這次燒著了窗簾。
「可能是昨天偷吃的辣椒麵沒消化?」
我爹拎著我後頸皮直奔掌門處。
掌門聽完來龍去脈,笑得直拍大腿。
「妙啊,青牛會噴火,千古奇聞。」
「掌門師兄。」
我爹急得跳腳,「這孽障把藏經閣燒了半邊。」
掌門摸著我的頭:「明花啊,以後打噴嚏要對著水池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頭:「知道了,掌門師伯。」
我因禍得福獲得了修煉《三昧真火訣》的資格。
雖然我爹堅稱這是「暴殄天物」。
4
一個月後的入門大典上,我穿著特製的小道袍。
背後開了個洞讓尾巴伸出來。
正式拜入雲霄宮門下。
當我頂著倆牛角捧著茶敬給我爹時,全場不知是誰憋不住笑,噗嗤一聲惹得哄堂大笑。
我爹接過茶的手微微發抖。
應該是氣的。
「爹,我以後一定當個厲害的神仙,讓所有人都羨慕您有個好閨女。」
我爹的嘴角抽了抽,最終沒忍住,輕輕拍了拍我的牛角。
「少闖點禍……就行了,閨女。」
入門大典後的第三個月。
雲霄宮十年一度的論劍大會開始了。
我爹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坐立不安。
每天天不亮就把我從草堆里拽出來練劍。
可我靈力低,一雙手的化形十分不穩定。
「爹,我覺得用嘴叼著劍也挺好的。」
我第無數次把青霜劍掉在地上。
我爹的拂塵毫不留情地抽在我屁股上。
「雲霄宮立派萬年,沒出過用嘴比武的弟子!」
「那我可以當第一個嘛?」
我興沖沖地又叼起劍。
結果劍鋒划過鼻子,疼得我眼淚直冒。
我爹長嘆一聲,從袖子裡摸出個東西:「用這個吧。」
那是個特製的蹄套,能把劍柄牢牢固定在我的前蹄上。我感動得直蹭他胸口。
「爹,您什麼時候做的?」
「少廢話。」我爹耳根微紅,「再練不好,今晚的嫩筍扣了。」
論劍大會前一天,整個雲霄宮張燈結彩。
我在膳房偷吃時,聽見大師兄玄策子和幾個師兄在議論。
「聽說玄明花也要參賽?」
二師兄玄明風語氣里滿是嘲諷。
「一頭牛參加論劍大會,笑掉大牙。」
大師兄冷哼一聲。
「師父偏心得很,連青霜劍都打算借她用了。」
「不是說那劍幾百年前大戰時就斷了麼……連劍靈都毀了。」
「師父用千年修為重鑄了一把。只是可惜,劍靈始終沒有回應。」
我氣得把嘴裡的胡蘿蔔咬得咔嚓響。
小師姐玄明瀾突然出現。
拽著我的尾巴把我拉出來。
「師妹,別聽他們瞎說,我覺得你特別厲害。」
我蹭了蹭小師姐的手心。
「師姐,我真能贏嗎?」
「當然。」小師姐信誓旦旦。
「你會噴火呢,整個雲霄宮獨一份。」
當晚,我輾轉反側睡不著,偷偷溜到後山練習。
一遍遍揮動固定在蹄子上的青霜劍。
福至心靈,想起《三昧真火訣》里的口訣。
「心隨意動,火隨心生……」
我默念著,試著將真火引到劍上。
轟的一聲,整把劍燃起熊熊烈火。
嚇得我差點把劍甩出去。
等冷靜下來。
我才知道成了。
我興沖沖地跑回清虛閣想告訴我爹。
卻聽見裡面傳來掌門師伯的聲音:「……明花體內確有麒麟血脈,只是不知為何顯化為青牛。」
我爹的聲音有些低沉。
「她今日將真火引到了劍上……像極了她娘當年。」
我屏住呼吸,耳朵豎得老高。
娘親?這還是我爹第一次主動提起。
掌門嘆了口氣:「論劍大會後,該讓她去趟麒麟崖了。」
我正聽得入神,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鼻子裡噴出的火星又把門帘點著了。
我爹和掌門衝出來時。
我正手忙腳亂地用蹄子拍打火苗。
「玄!明!花!」
我爹的怒吼驚飛了一林子的鳥。
5
論劍大會當天,整個雲霄宮人山人海。
我緊張得直啃劍柄。
「第一場,玄明花對玄明風。」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二師兄玄明風,就是前幾天說我壞話的那個。
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擂台。
結果被台階絆了一跤。
直接滾了上去,引得全場鬨笑。
二師兄站在對面,一臉輕蔑:「師妹,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我爬起來抖抖毛:「師兄,請多指教。」
說完還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雖然用蹄子行禮看起來像要撓痒痒。
鑼聲一響,二師兄的劍就刺了過來。
我慌忙舉劍格擋,鐺的一聲,震得我蹄子發麻。
三個回合下來。
我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看吧,我就說一頭牛怎麼可能適合練劍。」
台下有人起鬨。
我氣得鼻孔冒煙,想起昨晚的發現。
心念一動,劍身呼地燃起火焰。
二師兄嚇了一跳,劍招頓時亂了。
「這不公平。」
他大叫,「論劍大會不准用法術。」
裁判玉衡師叔撓頭。
「規矩里沒說不能噴火啊……」
趁這空檔。
我一招老牛耕地。
其實是我爹教的平沙落雁。
但我總記不住名字。
一個猛衝,把二師兄逼到擂台邊緣。
他情急之下使了招白虹貫日。
我躲閃不及,左角被削掉一小截。
「我的角!」
我慘叫一聲,眼淚嘩啦啦地流。
那是我最喜歡的牛角。
每天都要用山泉水擦三遍。
憤怒之下,我體內的真火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
劍上的火焰瞬間暴漲三倍。
我一招火牛沖陣。
把二師兄直接撞下了擂台。
全場鴉雀無聲。
我站在台上,左角缺了一塊。
道袍被燒得七零八落。
但劍上的火焰卻凝成一隻火麒麟的形狀,仰天長嘯。
「玄明花勝!」
玉衡師叔率先反應過來。
我爹從觀禮台上一躍而下。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擂台。
我以為他要罵我,縮著脖子準備挨訓,卻被他一把抱住。
「疼不疼?」
他輕輕摸著我缺了一塊的角。
我鼻子一酸,眼淚又下來了。
「爹,我破相了……」
「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