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狐雪顏完整後續

2025-09-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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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綠豆糕,所以你想咬它;喜歡一隻妖,也是如此。」

我思索片刻,又反駁:「不對,怎麼能吃同類呢?何況,還是我喜歡的。」

「是啊,你喜歡他,就會想占有他;占有之後,就會忍不住想吃他,可是又不能真的吃,於是……」

葉嵐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就會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樣,他們在互相咬對方,其實就是一遍一遍地表達自己的喜歡……」

我恍然大悟,接著疑惑又起,「那如果,我經常夢見自己在咬一個人類呢?」

葉嵐驚訝地「啊」了一聲,「雪顏姐姐是喜歡那個人類嗎?」

「喜歡……」我認真思考這個詞。

師父的臉上總是冷冰冰的,說話嚴肅,我一開始的確很怕他。

但是,相處久了,我又感覺他對我很好,被我調皮開玩笑,也是一笑而過,我也就沒那麼怕他了。

「我很依賴他,這算喜歡嗎?」

葉嵐搖搖頭,說:「我說的喜歡,是人類的男女之情。而作為妖,則是想與之雙修的特殊感情。」

「可是……妖與人類雙修,不是件損人利己的事嗎?」

葉嵐說:「是啊,所以妖喜歡一個人類是很痛苦的,尤其是你們靈狐,更要克制雙修的本性。」

我陷入沉思之中。

師父原先還願意由我抱著撒嬌,自從我說要領悟紅塵,他便大轉態度,強調「男女授受不親」,不許我再碰他。

師父修行近百年,早就清心寡欲,看破紅塵。

難道我再怎麼修行,也無法擺脫渴望雙修的靈狐本性嗎?

這就是我被師父防備的原因嗎?

我發起愁來:「若對方不能與我入紅塵呢?」

葉嵐故作深沉悠悠嘆道:「那就慘嘍,這叫單相思。紅塵有樂亦有苦,若他可望不可即,那你便只能獨嘗紅塵之苦了。」

「唉……」我一下子泄了氣。

葉嵐寬慰道:「沒關係,這世間的紅塵可不止男女之情,吃也是紅塵,玩也是紅塵,我陪你在這兒看夕陽,不也是紅塵?既然紅塵那麼多,為什麼不找些快樂的紅塵呢?」

我噗嗤笑出聲:「你這小子,年紀不大,說教起來一套一套的,一口一個紅塵,我都快不認識這詞兒了。」

14

葉嵐帶我回家歇息,路上,我不小心迎面碰上一個神色匆匆的老頭。

「抱歉……」我一時沒注意,撞得腦袋差點暈了。

「哎呦!哪個不長眼的畜生……」老頭咒罵道。

「爹!」葉嵐突然驚喜地叫出聲。

老頭一愣,隨後轉怒為笑,「小狼兒,你爹病了要去買藥,身上有銀兩沒?」

說罷,還用力咳了幾聲。

「不是才買了藥嗎?」

葉嵐一邊疑惑,一邊從衣服內襯深處掏出錢袋,還沒來得及打開,老頭就整個兒搶了去,喜滋滋地扭頭就走。

「老子晚點回,你不用等了!」

我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問他:「這是你和你哥全部的積蓄,他都不給你們留一點兒嗎?」

葉嵐被晾在原地,失落了片刻,又勉強笑著對我說:「沒事的,錢沒了還可以再掙,姐姐,我們先回去吧。」

我邊走邊疑惑著回頭。

那葉老頭看似年紀大,實則下盤沉穩,說話中氣十足,被撞了都沒事,怎麼看都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我藉口暫時離開,偷偷跟著老頭到街坊上,直到看見他進了一家名為「博金坊」的地方。

一進門,各桌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二、三、開!嘿嘿,這邊的爺,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改賭豹子!這把必中!」

昏黃的燭火在攢動的人群中搖曳,玉石嘩啦啦地響,讓人眼花耳亂。

「喲,這是春風樓新來的姑娘?今兒大好的日子,來玩兩把?」

門口端酒的夥計笑著打量我背上的琵琶。

我好奇道:「你們在玩什麼?這也是花朝節的活動嗎?」

夥計:「姑娘,這可比花朝節有趣多了,要不要試試?」

「多謝,我自己看看。」我看到葉老頭,便徑直走到他所在的桌邊。

「看好再押!」夥計抓著木筒晃蕩,接著咚地一聲扣在桌上,「買定離手!」

葉老頭完全沒注意到我,神情激昂地大喊:「我賭十兩銀子,買大!」

夥計神秘一笑,在眾人屏息注目之下,打開木筒——

五個六面的方塊排成一行,五個朱圓點格外顯眼。

「客官可惜了,下回必中啊!」夥計笑呵呵地攏走銀錠,接著將小方塊扔回木筒,再次搖起來,扣下,「這位爺,繼續嗎?」

我大為震驚,立即質問葉老頭:「葉嵐連十文錢都捨不得花,你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了足足十兩?」

照這樣算,不到一盞茶,他就能賠出去上百兩,那葉家兄弟猴年馬月才能掙回來?

「讓開讓開!我就不信了!這次一定連本帶利贏回來!」葉老頭更加激動,又掏出好幾枚銀錠砸桌上,「五十兩,我還賭大!」

這次,我突然注意到桌里似乎有異常。

一隻金玉鼠精從中空的桌棱鑽入,悄悄拱了拱桌面,將方塊迅速調轉了方向,接著呲溜一聲鑽回桌角。

夥計胸有成竹地開筒,見到結果,故作遺憾地搖搖頭:「還是小,真是可惜了!」

「你們這是在騙錢!」我攔住夥計撈銀錠的手。

15

周圍皆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願賭服輸,別耍賴。」夥計沒了好臉色。

葉老頭面色不愉:「你這臭丫頭快滾出去,別掃我興!」

我堅持說:「這桌里有老鼠,在幫忙作假。」

圍觀群眾聽聞,哄堂大笑:「蕭老闆,人姑娘說你家有老鼠,老鼠出老千!哈哈哈!」

「哦?」二樓房間走出一個斗笠男子,垂下的面紗遮住了臉,絳色衣裳露出滾金邊。

「我博金坊日常洒掃從不間斷,怎麼會有老鼠呢?姑娘不妨指出來,若有,某一定派人捉了他懸首示眾。」

我下意識低頭看向那金玉鼠精。

他正縮在桌角里瑟瑟發抖,似乎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

「我……」

我有些不忍心,一時猶豫起來。

他雖協助作假,但至於喪命嗎?

「呵。」被喚作蕭老闆的男子輕笑一聲,「不過是稚子胡言,諸位一笑了之吧。」

「哈哈……咱們繼續,繼續!」看熱鬧的人散去。

那金玉鼠精也放寬了心一般,在桌角悠閒地翹起了腳。

這時,我突然想起葉錦對我說過的話:「雪顏姑娘,你們靈狐只有一點不好。」

重情重義、心慈手軟。

魔族便有了報復妖界的可乘之機。

我握緊拳頭,與金玉鼠精對視,盯著他的眸子片刻。

「我賭大!」

四周皆詫異地看向我。

夥計也呆住了,說:「這……姑娘,您不能壞了規矩啊,我還沒搖呢,說出去我們也沒理啊。」

「我就賭大,你搖吧。」我押上師父給的錢袋,指著葉老頭,「我要是贏了,你得把他輸的錢都還我。」

圍觀者低聲討論起來:

「先射箭後畫靶,她是不是犯傻……」

「這傻丫頭莫不是送錢來了?」

夥計輕蔑地扯了扯嘴角,舉起木筒開搖,「行,姑娘,這麼多人在場作證,到時候輸了可別賴我們啊。」

嘩啦啦幾聲,木筒扣下,再打開——

五個方塊皆是六個圓點朝上。

四下皆驚嘆出聲:

「莊家,你這是什麼手法?」

「不是,真出老千耍我們呢?」

夥計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搖的是……」

「願賭服輸,別耍賴。」

我將這幾個字原封不動還給他,再把自己和葉嵐的錢都拿了回來,又轉身對眾人說:「大家都看見了吧?這結果都是人為操控的,他們就是在故意騙錢,你們還要執迷不悟嗎?」

賭客面面相覷,夥計臉色難堪,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小丫頭這麼會賭?不如再賭個大的?」

二樓那位旁觀許久的蕭老闆再次出聲。

「若你輸了,就把你背上那琵琶賠我;若你贏了,我就把這座博金坊送給你。」

此話如平地驚雷,炸得人群議論紛紛。

「那琵琶不就是春風樓里隨處可見的東西嗎?有什麼稀奇的?」

「贏了就能當博金坊老闆,這誰能不心動啊!」

我不假思索道:「我對你這博金坊不感興趣。我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不跟你賭了。」

蕭老闆:「小丫頭,你想要的東西肯定不止一件,怎麼不想多要一些?不要我這博金坊也行,那換成什麼籌碼,你才願意跟我賭?」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哼,你的籌碼都是假象,就算我要你的命,你也照賭不誤,因為你知道你根本就不會輸,說白了,你只是看中了我的東西!」

那金玉鼠精已經暈了,我的妖術定然無法奏效,再賭,我就是傻子。

「倒是聰明伶俐,一點都不上鉤。不過,你知不知道,在別人的地盤上撒野,還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蕭老闆沉聲下令。

「來人,抓住這隻狐妖!」

16

「狐妖?該不會是個沒取妖丹的妖吧?」

「快跑,免得她傷了我們!」

人群瞬間潰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黑衣高手,迅速將我圍住。

我厲聲道:「你這老闆好不講道理,竟做強買強賣的生意!」

蕭老闆冷哼一聲:「剛剛不是用妖瞳術出老千了嗎?怎麼不敢繼續用了?」

「什麼老千,我只是把你們作弊拿走的不義之財取回來而已!」

我取出琵琶中的劍,一邊揮開敵人,一邊向博金坊外撤退。

「哦,練劍的小妖?真是滑稽,以為練劍久了,就能忘記自己是個妖怪的事實了?」

蕭老闆掀起斗笠。

「嘩——」

一股迅猛的豹妖風撲面而來,直衝我的腦門。

我渾身發起熱來,四肢百骸開始鼓脹,雪白的毛以肉眼可見之速自肌膚長出。

體內撕心裂肺的疼痛促使我逃到長街上。

化身成狐的我體型已經高到超過博金坊的匾額,巨大的身軀橫欄在路中央。

「救命啊,有妖怪!」

「好大的狐狸,嚇死人了!」

人群尖叫聲迭起,瞬間亂成一團。

蕭老闆,不,應該是巡妖大統領蕭辭,揮手颳起一陣妖風,捲走了寒月劍。

他想伸手握住,卻被劍氣反傷脫手,「嘶……這竟然是把斬妖劍?區區百年小妖,如何能近得了此劍之身?巡妖隊聽令,活捉妖族叛徒!」

鋪天蓋地的妖族烏壓壓一片向我襲來。

此時的我已然被躁狂支配,目光如鋒,朝對面一個接一個地掃過去。

被我妖瞳術控住的妖族先後癱軟在地,面色泛紅。

整條街亂成了一鍋粥。

蕭辭臉色陰沉,「本以為你這靈狐尚可利用,但你實在難以駕馭,那就休怪我——」

正在此時,一襲白衣翩然飄落。

「誰敢。」

17

元以曦清冷沉穩的聲音壓住了嘈雜的一切。

有老人痴痴出聲:「那是……雲崇山的元修士?我年幼時,曾被他所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是這個模樣……」

「太好了,是雲崇山,我們有救了!」

「元修士,快幫我們收了這妖怪吧!」

聽到師父的聲音,我冷靜了不少。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下山短短時日,我惹了這麼大禍,還弄丟了寒月劍,師父會怎麼罰我?

蕭辭語氣平淡:「原來是雲崇山的劍修,失敬失敬。某在此清理門戶,還望修士讓步。」

「若論清理門戶,還輪不到蕭統領。」元以曦抬手,那寒月劍便如認主一般,凌空飛回他手中。

蕭辭眼見到手的寶物飛了,臉上閃過不悅,卻也只能笑道:

「是,降妖除魔乃劍修要務,某願出手襄助,剖了這靈狐的妖丹,日後令她改過自新,適應人界。」

他的目光掃到我身上,似要將我抽筋扒皮。

元以曦轉過身,執劍朝我步步靠近。

我的囂張氣焰消了個乾淨,害怕地往後縮,甚至心虛地閉上眼,只求師父清理門戶時,能給我個痛快。

不知過了多久,落在我臉上的,不是凌厲的劍刃,而是一隻溫熱的手。

元以曦順了順我的狐狸毛,話語格外凌厲:「我的徒弟,何時容許你們對她打打殺殺?」

此話一落,人群炸開了鍋:「什麼,這狐妖是劍修弟子?雲崇山怎麼會收個妖怪……」

蕭辭亦是震驚不已,卻在看到元以曦背上的驚霜劍後,瞭然般冷笑:

「靈狐妖王驚霜劍、太祖袁瀘寒月劍……我記起來了,我全都記起來了!靈狐妖族和袁家皇族的契約,竟然還在延續,真是不可思議啊!」

什麼契約?

我一下子糊塗了,靈狐奶奶和師父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元修士,你難道不清楚,靈狐族為何要把她送過來給你當徒弟嗎?這麼說來,你已被驚霜劍蘊藏的妖力壓制多年了吧?」

蕭辭的目光鎖在驚霜劍上許久。

「若修士願將此劍交與我,你與靈狐族的契約便可作廢,自此,你便可安心吸收寒月劍真氣,助己劍道大成。否則,待你這個徒弟妖力漸長,你遲早會被她——」

「與你何干?」元以曦打斷他的話語,「既知她是我徒弟,蕭統領還不速速離開?」

「倘若我執意不讓呢?都說劍修以守護蒼生為己任,這遍地的無辜百姓,修士都不在意了嗎?」

蕭辭眼裡全是對驚霜劍的渴望,掌心凝聚妖氣,圍觀的人群像被扼住喉嚨一般痛苦窒息。

「統領大人饒命啊!」

「救命……不要……」

元以曦揮劍指向巡妖隊,語氣森冷:「若蕭統領今日要開殺戒,汝可,吾亦可。」

二人話不多說,飛至空中纏鬥起來,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形。

沒了蕭辭的壓制,我得以清醒過來,隨即散出體內真氣,為受傷百姓驅散妖術壓制。

昏倒在地的人和妖慢慢站了起來,驚奇出聲:

「哎,我胸口突然不悶了,腿也不怎麼酸了……」

「你們看,那狐妖通身發亮,是在給我們做法嗎?」

「我早就想說了,這狐妖用劍的姿勢跟元修士簡直如出一轍,通身散發著劍修真氣,誰敢說她不是劍修弟子?」

「怎麼稱呼的?叫靈狐大人!早就聽聞靈狐能帶來祥瑞之氣,這雲崇山的靈狐大人更是貴不可言!」

「今天看靈狐大人大鬧博金坊,叫我家爹看清了蕭辭的真面目,真是解氣!」

「那蕭辭老妖平日剖我們妖丹助自己修煉,還巧立名目搜刮錢糧,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你不要命啦?還說!咱還是多謝謝靈狐大人吧!」

巡妖隊被我一同救起,沒了命令,也不敢對我輕舉妄動。

然而,我腦子脹乎乎的,聽不進周圍紛擾,一心想著師父的安危,便拖著虛弱的狐狸身軀,搖搖晃晃地朝著二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18

「我說你為什麼毫不擔心,原來你早就駕馭了驚霜劍!」

山口處,蕭辭幾次欲奪走驚霜劍,都被劍氣排斥震開。

他見我過來,眼珠一轉,對我開口:

「小丫頭!那驚霜劍是你們靈狐族用來保你的寶物,可你師父已經壓制了驚霜劍的靈狐妖力,他現在隨時都能殺了你。你若想活命,就趁現在奪了那驚霜劍,先手斬了元以曦!」

我能感受到,與寒月劍對我的排斥不同,驚霜劍散發的靈氣對我無比親和。

難道,這真的是與我同源的靈狐妖力?

我繞到元以曦身後,低頭用嘴拔出驚霜劍。

劍身白光耀眼,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妖力,如狂濤怒浪湧入我的心脈。

元以曦額上冒汗,警告我:「雪顏!不要衝動,你會傷了自己!」

「對,把他殺了,你就自由了,日後與我聯手,百年妖丹、純凈爐鼎,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蕭辭眼見我一步步走來,語氣愈發興奮:

「靈狐族總算出了個聰明識相的後輩。你若不想殺他,我也可替你封了這劍修的心神,讓他做你的爐鼎,到時候,寒月劍的真氣也可化為你自己的妖氣!」

我叼著驚霜劍,承受著體內激盪的熾熱妖氣,回憶師父教我的招式,竭盡全力揮出劍氣。

「這驚霜劍的妖氣果然深厚,待我吸收之後延了壽數,再與你這小丫頭一同雙修,也不錯!」

蕭辭笑得越發張狂,將元以曦連連打退了幾步。

「元修士,你修行不過百年,但確實有幾分本事,能用寒月劍跟我打得有來有回。不過,你錯過了我給你活命的機會!」

那劍氣攻勢迅疾,不偏不倚,正好擊中蕭辭的面門。

蕭辭臉上的笑容裂了。

他被迫吐出一大堆尚未吸收的妖丹,整張臉瞬間變得蒼老可怖。

「不,我不想死!你這蠢丫頭,敢用驚霜劍的妖力對付我,你會被反噬的!」

蕭辭捂著臉,發出慘烈的嚎叫。

元以曦見狀,本想揮劍斬妖,卻見蕭辭化成豹子,身如閃電遁逃得無影無形。

「兩個冥頑不靈的東西,你們遲早會因為契約毀了彼此!」

我脫了力,驚霜劍從口中掉落。

幾近乾涸的丹田鎖不住澎湃的妖力,一下子徹底失控潰散。

我感覺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痛得像被碾碎了一樣,身形慢慢縮小成普通狐狸的模樣。

元以曦抱起我,聲音斷斷續續:「傻徒弟……笨狐狸……一心救別人,害得自己真氣散了,妖力也毀了……我養你這麼多年,白養了……」

師父的話語我聽不真切,似乎又是在責怪我。

可我又覺得這久違的懷抱格外令人安心。

就像多年以前,我被同門劍修弟子欺負得變回原形,他抱著我離開時那樣溫暖。

那是我第一次對師父改觀,從畏懼他,變得開始慢慢親近他。

不過,這次全然不同了。

我的狐爪,不知何時攀住了他的衣領。

師父的肌膚沁涼,稍微觸碰,便可壓下我體內的熱浪。

我睜開朦朧的眼,盯著眼前人凸起的喉結,唇齒不知何時癢了起來。

理智告訴我不能咬他,可我的身體不聽使喚。

狐爪漸漸變成一隻纖細的手,一寸一寸探進領口,企圖觸碰更多。

「師父,我好熱……」

元以曦抓住我的手。

下一刻,兩片柔軟覆上了我的唇。

19

溫潤的真氣從口中渡入,一點點壓制住我心脈中亂竄的妖氣。

我幾乎遵循本能,擁住眼前之人,貪婪地汲取汩汩流入的真氣。

兩隻大手分別托住我的腰和頸,以便我將其身軀纏得更緊。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彼此的呼吸不知交換了多少回,我終於恢復神識,視線漸漸清晰。

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眉眼,近在咫尺。

我立刻推開他,腦子一片混亂。

元以曦薄唇紅腫,額發略微汗濕,正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天哪,我剛剛乾了什麼?

體內的熱浪已經壓了下去,可我的臉頰還在發燙。

唇瓣酥麻的感覺猶在,香草氣息仍縈繞於鼻尖。

我終於理解春風樓的尋歡客、賞花林的有情人,為何熱衷此事。

它的滋味勝於燒雞、勝於綠豆糕,更何況是心上人,比世上最好的珍饈都美味萬分。

切身體會過紅塵之後,我才知道,看破紅塵有多難。

元以曦伸手過來,快要碰到我的臉時,我猝不及防,受了驚般偏頭躲開。

對方的手頓在空中片刻,緩緩收了回去。

「剛才你體內妖氣失控,為師不得已才給你渡了真氣,你不必介懷。」

是的,師父只是為了救我。

他信任我、愛護我,卻從未以男女之情對待我。

即使剛才那般親密、投入,他對此也只是輕描淡寫。

「徒兒明白的,多謝師父相救。」

我死死地盯著地面,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敢抬頭看他。

陰沉的天空忽然就落了雨。

山洞口處,元以曦背對著我,孤影佇立,一時沉默無言。

我望著洞外出神,幻想那飄零的飛花砸到地面時也擲地有聲。

可惜風雨之下,一切都寂靜到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你說要下山領悟紅塵,如今可悟出什麼名堂了?」

我還未開口,酸澀便溢滿心頭。

「世間紅塵萬千……三言兩語道不盡。」

我動了大逆不道的心思,此番一廂情願,不能說與他聽,只能由我自己吞下苦果。

「這般故弄玄虛,倒顯得你真懂了似的,」元以曦極不可聞地輕笑一聲,仿佛對此毫不在意,「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回去……回雲崇山嗎?

今日之事發生過後,我還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對待師父嗎?

「徒兒……還不想回雲崇山……」

此刻的我十分煎熬。

這種感覺就像,燒雞和綠豆糕擺在我面前,我卻要忍痛推開它們。

元以曦蹙起眉頭,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問:「你要去哪兒?」

「我……我不知道……」

我吸了吸鼻子,腦子一團漿糊,完全沒有想清楚以後要做什麼。

只知道,若回了雲崇山,繼續與心上人日夜獨處,卻求而不得,恐怕自己再也無法安寢了。

「你現在身子虛弱,先好好休息,別的以後再說。」元以曦輕嘆一口氣,將外袍脫下披在我身上,「路上風冷,莫要著涼。」

20

師父帶我在荔城客棧住下。

我有滿腹疑惑,比如——他們口中的契約是什麼?師父為何會有寒月、驚霜兩把劍?當初奶奶讓我拜他為師的緣由又是什麼?

可我現在根本不敢問師父,一旦面對他,腦海就忍不住復現山口處的情形。

他為我渡真氣時,神色平和而專注。

可我知道,一個畢生潛心劍道之人,怎會流連風月?

深陷泥淖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入夜,我輾轉難眠,便悄悄翻到屋頂,望著星空發獃。

「雪顏姐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葉嵐靈活地爬了上來,激動地倒出一大堆話:

「姐姐,我聽說了長街的事,那蕭辭顛倒黑白汙衊你,還傷及無辜百姓,是你救了大家!

「我爹現在也不去賭坊了,整天養老鼠玩兒,說要養出聰明會搖骰子的品種,雖然我覺得沒什麼用,但起碼錢花得少了!

「還有,現在市坊的畫師都紛紛為你作畫,大伙兒正搶著買呢!」

他打開一幅畫卷,遞給我,「看看!」

畫上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大狐狸,眼尾蜿蜒著金粉色的花紋,周身散發著絢麗的光芒。

我看著畫,心生奇異感,「原來,我的原形竟是這樣子的嗎?我還以為,自己長得很可怕呢……」

「大家沒見過靈狐,以為沒取妖丹的妖怪都是禍害,現在真相大白,那蕭辭惹了眾怒逃之夭夭,朝廷正下令追殺他,真是大快人心!」葉嵐講得興致勃勃,「姐姐,要不你去當新任的巡妖大統領吧!我想,大家都會擁護你的!」

我垂頭喪氣道:「別開玩笑了,我哪有那心思啊……我現在正為紅塵情事煩惱呢。」

葉嵐好奇地壓低聲音問我,「是誰讓你這麼想,還想得睡不著覺,夜裡爬上來看星星呀?是你之前夢見的那個人類嗎?」

我的臉頓時燒了起來,接著苦惱道:「是啊,我真慘,偏偏就喜歡上他了。」

葉嵐:「雪顏姐姐,你可是只非常漂亮的大狐狸,誰會不喜歡?只要你對他用妖瞳術,保准他對你神魂顛倒!」

我立即搖頭:「不行不行,他對我有恩,我不能傷害他。」

葉嵐:「那你……直接向他表白心意?就算他拒絕了,也比你一直埋在心裡好受些。」

我仔細一想,師父若是知道我對他心思不軌,定要將我逐出師門!

「不行不行,他會討厭我,甚至再也不想見我的,那我就更難受了。」

「那……姐姐可以試著離開他,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天涯何處無芳妖,咱們妖生還長,姐姐不必單戀一枝花。」葉嵐抑揚頓挫地給我唱詞。

「你說的有道理!」我又被葉嵐逗笑了,「對了,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吧?趁這次機會,我求他收你為徒。」

我決定了,讓葉嵐留下來代替我在師父身邊練劍修行。

與其每次見他都要努力壓制自己的靈狐本性,還不如暫時放下,不去見他。

21

我牽住葉嵐的手,把他帶到元以曦面前。

「師父,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叫葉嵐,是只狼妖。」

葉嵐緊張地鞠躬,「見過元修士。」

「不必拘禮,」元以曦肅冷的目光掃過我的手,「雪顏,你帶他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問:「葉嵐也想練劍修行,師父能不能收他為徒?」

元以曦微微蹙眉,斷然拒絕:「我有你一個徒弟就夠了。」

葉嵐眼神黯淡了幾分,強顏笑道:「我能理解,拜師學藝講究緣分,我現在機緣不夠,還會繼續努力的。」

我附在葉嵐耳邊輕語:「你別急,先出去等我,我跟師父談談。」

葉嵐離開後,我把寒月劍遞給師父。

趕跑蕭辭的那日,師父將寒月劍再次給我,說對壓制體內妖力有幫助。

「多謝師父,徒兒身體已經恢復,是時候歸還此劍了。」

元以曦瞥了一眼,並未接過,「劍修不可無劍,寒月劍既已送你,那便是你的劍,拿好。」

「徒兒不肖,恐怕練不成劍了,」我將寒月劍放在桌上,接著跪了下來,「葉嵐天分不比我差,還望師父給葉嵐一個機會。」

一來,寒月劍乃皇族至寶,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守護;二來,我怕自己睹物思人,更加忘不掉師父。

「為師願意教你,你又為何自輕?」元以曦面上有一絲不耐,「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收徒的?」

我攥緊衣袖,說:「師父教導有方,徒兒感激不盡。只是,師父說過,練劍需清心寡欲,可徒兒心有旁騖,已經無法純粹如初了。」

「什麼雜念,讓你練劍的心也不誠了?」

「徒兒……」我將頭垂下,豁出了難以想像的勇氣,「……有了一個心上人。」

氣氛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寂靜到讓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聒噪了起來。

「是誰?外面那個毛頭小子嗎?」

元以曦的語氣格外沉重。

「不是他……是……師父,徒兒……徒兒不能說……」

我的心上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怎麼能說呢?

「他對你很重要?」

我顫抖著點頭,「是。」

「重要到你寧願放棄雲崇山的生活,放棄劍修弟子的身份,放棄……放棄你的師父?」

元以曦的語氣一層比一層重。

我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哽咽道:「是……」

「不許哭。」元以曦冰冷的語氣藏著怒火。

他半蹲下來,指腹拭去我的淚水,「雪顏,任何人都不該影響你練劍的心志,更不值得你這樣為他傷心流淚,明白嗎?」

我怔怔地看向他,完全看不懂他眼裡的陌生情愫。

師父向來面冷心熱,對我處處嚴格,卻打心眼裡為我著想,不遺餘力地教導我。

可是,他越是教我克己復禮,我對他越是痴心無法自拔。

「他是個很好的人,他沒有影響我,是我自己守不住本心。」我的淚水淌入他溫暖的掌心。

「雪顏,你才下山多久,懂情嗎,懂愛嗎?你就這麼輕易地喜歡上了一個人?」

元以曦第一次用失望的表情看向我。

我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揪起來,又碎在地上,疼極了。

「徒兒見識淺薄,但明白紅塵不可強求,講究兩情相悅。他不可能喜歡我,所以,我不會去打擾他、傷害他。」

我含著淚,重重地磕了個頭,「懇求師父,允許徒兒出門遠遊,繼續問道紅塵、磨鍊心志。」

「紅塵不可強求……好一個,不可強求。」

元以曦低聲念著這句話,笑意泛冷。

「很好,你出師了。」

我愣住了。

從未想像過,自己出師會是這種情形。

師父說過,待我領悟紅塵,便允我出師。

現在,我得到了師父的認可,我本應高興,可不知為何,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師父,徒兒的劍法尚未——」

「你劍道已成,明日,為師便為你正式舉行出師儀式。」

元以曦拂袖而去。

22

「雪顏姐姐,你怎麼哭了?」葉嵐見我出來,連忙湊過來,「你師父看起來好像很生氣,是不是因為我?沒事的,我可以自己練的,不打擾你師父修行。」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抹乾臉上的淚,勉強扯起笑容,「葉嵐,有個好消息,我要出師了。以後,我收你為徒,你不會嫌棄我吧?」

「雪顏姐姐,你太厲害了!我崇拜你還來不及呢!」

葉嵐驚喜不已,清了清嗓子,鄭重開口:「師父在上,且受弟子一拜——」

葉嵐作勢要跪下來,被我趕緊扶起。

「我還沒正式出師,還沒到收徒的時候呢!規矩,規矩不能亂!」

「好吧……」葉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姐姐,你看起來悶悶不樂的,要不,我帶你去街上逛逛,散散心吧?」

到長街上沒多久,我突然注意到一處奇怪的地方。

一隻兔精在一群雞鴨鵝中艱難地撒草飼料,他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我蹲下來問他,「你受傷了,怎麼不上藥?」

兔精耳朵一豎,扭頭過來,含糊不清地開口:「我……不用……」

那養家禽的主人見狀,解釋道:「藥多貴啊,怎麼能用在牲畜身上?」

我反對道:「他是被剖了妖丹的妖怪,不是普通的兔子。」

「那又如何?他再也變不回人形了,日子再久些,連話都不會說了。說實話,要不是他會幹活,在外面早就被人捉了吃了。」

我執意買藥給兔精治傷,旁邊有人眼尖地認出:「你們看,這姑娘是不是靈狐大人!」

一群小孩聽聞,立馬圍住了我,嘰嘰喳喳地說:

「靈狐大人好漂亮呀!」

「我親眼見過,靈狐大人比馬車還大,還會發光,把我們所有人都救起來了!」

「真的嗎?我也想見,靈狐大人能不能變給我們看看呀?」

我受寵若驚,小孩兒的母親笑著拉住他。

「妖一般不輕易顯原形,你不許對靈狐大人不敬。」

路人告訴我,自從蕭辭竄逃,新生的妖便停了剖妖丹的痛苦環節,老百姓也少了一項無名苛稅。

「妖也是妖他媽生的,誰樂意孩子出生就被剜一刀?」

「他蕭辭收咱們的稅,養一批巡妖隊,整日挑撥人和妖的關係,真不是東西!」

「起初我們還一直害怕妖會傷人,可過了這麼多年,大家都是平頭百姓,誰不想好好過日子?」

路過的街上小攤紛紛給我送美食,我自知不能貪圖報答,於是一一禮貌回絕。

然而,我發現,人與妖看似和諧相處,剛才兔精的現狀卻並非個例。

街頭表演的藝人休息時有口熱茶喝,動作更危險的精怪卻蹲在溝渠邊汲水;

豬精與其他普通家豬混在欄里,任我怎麼叫,他都裝作聽不懂,只擠在糧槽里埋頭苦吃;

更有少數未剖妖丹的妖怪,沒錢買衣物,便化成原形在街頭巷尾四處逃竄。

我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把蕭辭趕走了,妖就能在人界過得更好嗎?」

葉嵐低聲道:「其實,相比他們,我的日子還算過得好的。」

我一時心緒重重:

「師父說得對,世人雖已接受與妖共處,但終究不會平等對待他們。

「寄人籬下總歸是低人一等。我們不能因為妖界遭難,就退卻移居,仰人鼻息,失了身為妖的尊嚴。」

想到這兒,我腦海中的念頭漸漸成形。

「葉嵐,我還是一定要回妖界的,我要讓流浪在外的妖都能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鄉!」

葉嵐被我的想法所感染,也逐漸激動起來:「我聽說,蕭辭現在身受重傷,沒準風焰嶺的封印也解除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瞧瞧!」

想法很好,但落到實處,我又有些憂慮。

風焰嶺現在形勢不明,我和葉嵐勢單力薄,去了可能有危險。

葉嵐問:「要不……你去求求你師父?或者,我去風焰嶺遠遠地看一眼,總不礙事吧?」

我現在想起師父,心裡不免五味雜陳。

可無論如何,我決不能拿自己和葉嵐的性命去冒險。

「等我師父回來,我就問問他。如果他同意帶我們去,到達妖界之後,我就能找到靈狐族的地盤,跟我的親人見面。」

23

返回到客棧後,我忐忑不安地走近師父的廂房,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奇怪,師父身為劍修滴酒不沾,難道有外人偷闖進去?

「小狐狸,我等你這麼久,你怎麼還不來與我雙修……」

師父說話醉醺醺的,我聽不清,於是推門而入。

只見,元以曦抱著寒月劍斜倚在床邊,身邊堆放著好幾壇酒。

他面色酡紅,抓著半壇未喝完的酒,全然沒有以往端方自持的模樣。

「師父!」我連忙把酒罈搬開,將其扶起,「怎么喝了這麼多酒?」

「小狐狸,你怎麼來了……」元以曦睜著醉眼,伸手環住我的腰,頹然一笑,「我知道了,寒月劍不在你身邊,你又放了幻陣……你還是這麼不小心,明天我得教你最後一招,免得讓旁人享受到……」

我抬起手,一時無措起來,「師父,你醉了!」

什麼幻陣?

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元以曦靠在我身上,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肩窩,帶著哭腔開口,「小狐狸,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酸澀。

「我也很捨不得你,只是……」

元以曦抬頭看向我,眼裡像蒙著一層霧,神情委屈。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錯了,不該趁你意識不清時,情不自禁吻了你。」

我腦子嗡地一下炸了。

他吻我,不是為了救我嗎?

明明是我情難自抑,迫不及待迎了上去,怎麼會是他情不自禁?

見我愣著沒回應,元以曦自顧自扯開衣襟,露出光潔白皙的鎖骨和肩背,哀求道:「小狐狸,你罰我吧,咬我,用尾巴扇我,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了……」

他的薄唇微紅,泛著淡淡的瑩潤水光。

眼見此狀,我咽了下口水,頓覺口乾舌燥,不得不警告自己:色狐狸,不許趁人之危!

我轉念一想,忽然察覺了什麼,整個人僵住了。

難道,我以前做的那些夢都是我無意識施放的妖怪幻陣,而裡面意識迷離、任我擺布的師父一直都是真的?

師父誨人不倦,一心一意養育我八十載,我竟然誘他入幻陣,擾他修行,以致他沉淪酒色。

我只覺手腳冰涼,心一寸寸沉到谷底。

怎麼辦?

我該怎麼拯救師父?

在春風樓被搜查、在博金坊被刁難、在長街被圍攻,我都沒有慌神過,而現在,我是真的害怕了。

「師父,對不起,徒兒不是有意施放幻陣的……」我攏好師父的衣服,痛哭流涕,「徒兒真是鮮廉寡恥、恩將仇報、罪大惡極……」

「你不要哭,我知道你並非有意,是我自願的。我已經被你徹底馴服,不能沒有你了……」

元以曦將腦袋輕輕墊在我掌心,眸光破碎。

「可是,你見識過了外面的風光,目光還願意在我身上停留嗎?」

我哽聲答:「不管我見過多少人,在我心中,師父永遠是獨一無二的。」

元以曦聞言,並沒有高興,反而戀戀不捨地湊得更近:

「我不要獨一無二,我要做唯一。

「小狐狸,難道你真的……讀不懂我的心嗎?」

元以曦的語氣從未如此淒涼過。

我心中大慟,將他擁入懷中,忽然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雖然我們之間橫亘太多阻礙,但我在知道師父心意的這一刻,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喝醉了,我大著膽子坦誠心跡。

「小狐狸的心裡只住了一個人,那便是師父。」

我捧住他的臉,輕聲細語道:「師父乖,回床休息,好不好?以後不許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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