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間春信完整後續

2025-09-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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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新進的舞女膚若新雪,腰肢款款。

她朝我挑釁一笑:「皇后娘娘年老色衰,還是趁早讓位吧。」

闔宮大驚,而我那平民出身的夫君第一個暴起,臉憋成了豬肝色。

「妹……妹子你別聽她胡說!」

1

「皇后娘娘,聽聞揚州刺史新獻了個美人兒,陛下歡喜得很,就留在承干宮裡,日夜承恩!」

麗嬪喝著茶,艷麗的臉上卻全是幸災樂禍。

楊美人也附和:「是啊,聽說那美人皮膚白,腰也軟,長得更是……」

一屋子貌美如花的妃嬪都轉過頭來盯著我。

我笑了笑,道:「長得還像本宮是吧。」

旁邊的黎貴人怯生生看我:「皇后娘娘……」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看著面前各懷鬼胎的妃子,淡淡道:

「本宮年紀大了,如今除了宮中要緊事,其他也不大管。既然陛下喜歡,便留著吧,說不定來日還要與各位一起喝茶。」

麗嬪一頓,旋即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皇后娘娘你真是……怎麼年歲越長反而修起佛來了,這般仁慈,將來是要叫那小蹄子騎到頭上來的。」

旁邊的莊妃不悅地蹙起了眉:「麗嬪,怎可在皇后娘娘面前說粗鄙之語。」

楊美人又道:「是啊是啊,萬一娘娘聽了又發心絞怎麼辦,上回不是才叮囑過你的……」

見著楊美人又要開始念經,麗嬪捏緊帕子,忿忿地坐了下來。

「臣妾……臣妾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輕狂樣子!

「嬌聲懶語……搞得這般恩寵誰沒有過般!」

因著這句話,闔宮妃嬪都靜默了下來。

我轉著手邊的景泰藍瓷杯,緩緩嘆了口氣。

「罷了。」

……

入了夜,杜鵑叫了一聲又一聲。

月素在銅鏡前給我絞濕頭髮,她手上動作利索,誇讚道:「娘娘這頭髮真好,又長又厚,緞子一樣。」

旁邊的雲釉冷哼一聲:「娘娘頭髮養得再好又有什麼用,陛下還不是被外面的小蹄子勾走了。」

「雲釉!」月素低叱了她一聲,「怎的和麗嬪學了去,在娘娘面前說這樣的污糟話。」

月素比雲釉年長几歲,平日多管束她。

見她斥責,雲釉噘了噘嘴:「麗嬪未出嫁時非娘娘不可,哭著喊著要嫁娘娘,今日之話雖然夾槍帶棒,但也有幾分對的。

「那新進宮的舞女猖狂得很,非御賜之物不用,還放出狂言來,可不是小蹄子麼!」

說罷,她又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陛下也是的,已有月余未來娘娘宮裡的,才會讓那等奸人有可乘之機……」

聽完,月素眉目也低落了下來,給我梳頭髮也緩了起來。

「是啊……陛下從前日日都要來娘娘宮裡的,怎麼如今竟不怎麼來了。」

我收起散落在桌面上的金梳,不在意道:「陛下國政繁忙,自是沒工夫往三宮六院跑。」

雲釉蹙眉:「陛下也就罷了,不過小殿下們怎麼也不怎麼來了?」

我表情不變:「君子六藝要學,經師講學要聽,不來也是應該的。」

「娘娘,你這話說的。」月素無奈,「怎麼感覺我們像是深宮棄婦一樣……」

2

陛下今歲的確不怎麼來我宮裡了。

旁人興許是以為我被厭棄了,也不乏妃嬪宮人為我打抱不平。

但只有我自個兒心裡清楚,他不來是應該的。

從前打天下時日日粘在一起是應該的,如今天下打下來了,他這做皇帝的自然也要守好本分。

前朝六部十二司的事得忙,邊境鄰國邦交的事也得忙,再加上他又砍了好幾個貪官,浩浩蕩蕩加起來得有好幾百人,自然也得忙。

從前他還能抽出時間來我宮裡坐坐,如今卻是連進後宮也不得閒了。

縱然後宮妃嬪不乏傾城色,可他是真的抽不出空來了。

而我。

皇帝乃前朝臣子之統御者,而皇后則是要做天下的宗婦,更是不得閒。

宮裡的妃嬪一大半都是去年選秀才選進來的。

那時陛下本不欲納這麼多新人,可耐不住大臣硬要塞。

新朝破而後立,人手不足,用了不少前朝的大臣。

這些大臣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每日上朝見皇帝不是砍這個就是賜死那個,早就戰戰兢兢了。

見開了選秀,連忙回家搜刮幾個姑娘出來,好說歹說塞進宮裡當人質。

陛下被吵得腦袋瓜嗡嗡,只好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被塞了個滿滿當當。

說實話,我也沒什麼心思爭寵。

每天不是處理十四歲的小姑娘與十五歲小姑娘的衣裳糾紛,就是處理一點就炸的麗嬪與迂腐溫吞的楊美人之間的矛盾。

我煩都煩死了。

至於我生的那幾個小子。

老大是聰明,就是每次進來都要拉扯一大堆禮義。

老二是機靈,就是跟個竄天猴一樣搗鬼。

老三不聰明不機靈,好在貼心,就是稟賦跟不上哥哥們,總是被太傅留堂,因而也不大能常來。

我這輩子沒有個女兒命,好在林妃生了個小公主,時常抱來給我逗一逗。

我拿步搖逗弄著公主,她小臉上綻放出可愛的笑容,我看著連心情都好了很多。

人生啊,還是得有個女兒才行。

3

許是日子太平靜了,總有人不長眼要冒犯上來。

那一日,我抱著公主走在御花園裡。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飛鳥,笑呵呵的,胖乎乎的小手不住揮舞:「小鳥,小鳥!」

月素、雲釉都笑了,林妃笑道:「仁禮平日最愛這鳥兒花兒的,麗妃的狸奴來了她也要盯著看幾眼。」

恰好前頭有一隻御貓穿梭在花叢里,橘色的身軀壯碩,大搖大擺,正是皇帝親賜名的「搖團」。

仁禮公主見到它就要去追:「搖團,搖團!」

公主與御貓是相熟了的,我笑著放下她,任她揮舞著短短的四肢去追逐。

誰知,還沒追幾步,前面的岔路上忽然竄出來一個女子。

「哎喲!」

仁禮還沒說些什麼,那女子忽然滿臉厭惡地拿帕子捂住口鼻。

「哪來的畜牲。」

一句話讓我和林妃寒了臉。

而仁禮下意識抱住搖團:「不允許你罵搖團!」

女子驕哼一聲,抬起腳又要朝仁禮懷裡的搖團踹去。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帶毛的畜牲!」

眼見著仁禮也要被傷到,我冷下臉,喚道:「雲釉!」

話音未落,雲釉已然沖了上去,將女子踹倒在地。

「我呸!

「這可是宮苑裡正經的御貓,皇上親封了官職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林妃衝上去,將仁禮死死護在懷裡。

「你是什麼人,為何在御花園裡撒野!」

女子捂著腰,眼裡恨意逼人:「你們竟敢傷了我,若是讓皇上知道的,我讓你們死無全屍!」

「死無全屍?」

雲釉好笑地看著她,在她的傷處又添了一腳。

「我看,要死無全屍的是你才對。

「若你知道陛下年輕時候是什麼性子,我看你連下輩子都不必為人了。」

4

那一日後,仁禮發了一場高燒。

林妃一邊摟著她,一邊擔心道:「那女子也不知什麼來頭,竟如此囂張,敢在宮闈之內放肆。」

美人在看書,聽見了便回道:「還有什麼人,陛下的新寵唄。」

「新寵?」

「正是,就是承干殿養著的那一個。」

楊美人嗤道:「連個封號也沒有,頂多算個小寵,也不知哪來的膽量,敢在御花園裡衝撞。」

「若不是皇后娘娘剛好被陛下喚了過去,她怕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林妃愛憐地摟緊了仁禮,道:「只是可憐了我的仁禮,白白受了這場驚嚇。」

楊美人早看不慣她有個女兒就神神叨叨了,看著我轉移話題。

「皇后娘娘,陛下找你做什麼?」

「這個麼……」我拿杯蓋撇去茶葉,裊裊白霧遮住了眉眼思緒,「陛下喚我安排今夏去行宮避暑的事宜。」

「行宮?避暑?」

麗嬪忍不住扯起嗓子叫:「陛下終於捨得修行宮了?」

楊美人又受不了她了:「你忘了!那是陛下開後宮時對娘娘的允諾!」

麗嬪陰陽怪氣道:「是啊,我忘了。」

楊美人忍不住道:「娘娘,你看看她!」

我笑了:「是啊,本宮竟也要忘了。」

行宮,本就是李修常登基前給我的承諾。

……

五月,闔宮搬去大衍行宮,只有莊妃留下來協理後宮。

今年是熱夏,才五月便熱得不行了。

林妃嫌宮人扇風太烈,自己持著團扇給仁禮慢慢地晃。

仁禮抓著扇子下的流蘇玩,忽然笑了。

「哥哥,哥哥。」

林妃問:「哪裡有你哥哥?」

仁禮指了個方向,林妃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住她的眼睛。

不遠處,竟是我的珉兒和一個衣著清涼的女子在說笑。

楊美人眯起眼睛來:「那是……那個舞女?」

「陛下竟也把她帶著了。」

麗嬪陰陽怪氣道:「陛下真是老當益壯。」

林妃搖著扇子:「大衍行宮裡還沒有戲班子,興許是帶著玩。」

我抿唇,對月素說:「去把三皇子帶過來。」

「是。」月素朝我行了個禮。

不久,珉兒來了。

他也熱出了一身汗,卻還是老老實實朝各人行禮。

「好了!」麗嬪制止了他,「這裡只有你親娘才能老老實實受你的禮,旁人都是添頭。快說說,方才在幹嗎呢!」

珉兒看我,我朝他頷首道:「說罷。」

珉兒說:「我在看她身上的劍。」

「劍?」我們都疑惑了。

「是,正是那把劍。」珉兒轉過頭來看著我,「那是爹和娘的定情信物,名喚蒹葭的那一把。」

咣當——

是麗嬪不小心摔掉手上扇子的聲音。

「劍?」

她喃喃自語。

「那老東西不想活了不成。」

我瞬間黑了臉:「麗嬪,慎言!」

麗嬪這才醒悟過來,卻媚眼如絲地看著我:「皇后娘娘,都這麼過分了,你可不能放過他才是。」

我蹙眉思索,問珉兒:「你有沒有問她那劍是什麼來歷?或許是偷來的……」

「沒有。」珉兒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她說那是床榻之上爹給她防身的,可斬所有人。」

「她說,她要斬了那幾天御花園裡冒犯她的人。」

林妃嚇得一下摟緊了仁禮。

而這時,那舞女高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誰要做美人!我要做的,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皇后娘娘年老色衰,還是趁早讓位吧!」

眾妃嬪都靜默了,偷偷打量我的神色。

我面色如常,只是對月素說:「去把陛下請來,我要問他一點事情。」

月素問:「用皇后的名號請嗎?」

我笑著道:「不,用馬菖蒲的名號來請。

「問他,敢不敢來。」

5

入了夏,連樹上的蟬都聒噪了幾分。

行宮裡,宮人步伐匆匆,為袞袍帝王提燈開路。

我與眾妃子坐在行宮的主殿里,望廊下的那盞宮燈。

宮燈精美,散發著柔和的光輝,卻讓我想起了另一盞燈。

那燈只是油紙做的,扎得歪歪扭扭。

上元夜裡,我與李修常坐到半夜,也未有人來買我們的豆腐。

最後,他用僅剩的二文銅錢買下了貨郎扎壞的燈籠遞給我。

那年的夜格外暗,可他垂下的眼睫卻很明亮。

李修常說:「妹子,以後等我出息了,一定把這天底下最好的燈都給你。」

他是平民出身,出過家,當過乞丐,給富家當過護衛,不知道怎樣把情話說得好聽。

尋常丈夫總是喚妻子小名,唯有他「妹子」叫了許多年。

在他的家鄉,女兒總是嬌貴的,在大人都填不飽肚子的年代,他的小妹妹總是要第一個吃飯的。

李修常總是笨拙的樣子,不懂喚「卿卿」,也不懂喚「夫人」。

但只要他一句「妹子」,我便總能軟下心腸來。

一晃二十八年風刀霜劍。

他成了天家貴胄,我也端坐高堂。

這些年相敬如賓,國事要緊時他也聽我幾句勸。

民間總說我馬菖蒲有本事,管得一代帝皇俯首帖耳。殊不知這些都是我一次又一次拼殺來的。

懷老大珖兒時,李修常在外作戰,深陷敵營數十日,領著一隊精銳不知所終,被軍營上下猜忌是私自投敵。

我作為親眷留在營中,被主帥提審,冰涼的刀光就映在脖子上。

主帥問我:「你可知他不會回來了?」

我朝他笑了笑:「大帥放心,六郎定會回來的。」

刀鋒向前,一線血就映在我的脖子上。主帥冷冷睨道:「你就這麼相信他?」

我躬身向前,將柔軟的脖頸更露了幾分。

「將軍若不信,大可取妾項上人頭,只是若六郎回師不見妾只會更為氣急,反而中了敵方離間之計。妾腹中已有六郎骨肉,這是他李家嫡子,將軍若不見棄,可將妾關押作人質。」

「當真?」主帥半信半疑。

「妾是客,將軍是主。客隨主便的道理,妾還是明白的,將軍但試無妨。」

後來,主帥下令將我單獨關押數十日。

直到李修常一騎破鎮江,回師之際我才被放出。

被放出那日,關押我的人將收繳的銀釵還給我,道:「李將軍若問起,夫人應當知道怎麼說。」

我撫平衣裳褶皺,朝他笑笑:「將軍放心,妾省得。」

李修常跑死三匹戰馬,臉上還帶著敵軍的血跡,終於在珖兒出生時趕到,他眼含熱淚:「妹子,你受苦了。」

我搖了搖頭,笑著將那些苦楚咽下:「能盼歸六郎,不累。」

李修常抓緊我的手道:「妹子,我李六如果負了你,就叫我天打雷劈——」

我卻笑著打斷他,叫他去洗漱歇一歇。

待李修常一身兵甲出去了,我抱著珖兒,卻落下淚來。

小小的人兒,跟著我孕中受累,如今稱著沒有六兩,他要怎樣活過這個冬天。

那些年月,我衣不解帶,日日守著珖兒。沒有奶水,便去圈裡守著母羊,只盼著能給珖兒喝上熱的。

連養畜的兵丁都不忍了:「夫人,您這樣受罪又是何苦?尋常女眷都不隨軍的,守在後方總比這炮火連天的要好,連娃娃都喝不上熱乎的。」

我搖了搖頭,嘆氣回絕了他的好意。

我也是想不隨軍的,卻放不下李修常。

他這人講義氣,城府不深,脾氣又暴,有時和兄弟鬧了矛盾便轉不過圈來。

若沒有我在後面幫襯著,他該怎麼度過這戰火連天的年月。

那一年,他被主帥猜忌,囚禁在大營後方,不允許有人給他送吃的喝的。

我拿耳墜子換了兩斗麥子,親手烙了一沓大餅,生怕冷了,就捂在胸口前。

剛出鍋的大餅燙人得很,我嘶嘶了好幾聲,又生怕李修常吃不上,連忙跑去看他。

等李修常狼吞虎咽吃了餅後,才發現我臉色蒼白、佝僂著腰。

問清了緣由後,受了五十道軍鞭也未皺眉的男人,竟然嗚咽著流下淚來。

「妹子,終究是我負了你。」

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咱們是夫妻,有什麼負不負的。

「我只願你快些好起來,珖兒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

李修常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是水洗的堅定:「妹子,等咱將來出息了,我要給你蓋一座大房子。」

我笑了:「有多大?」

「比皇帝老兒的宮殿還大,比天還高,比海還深。要用秦嶺最好的梁木,要用鄱陽湖最好的明珠,要有全天下最好最難得的東西。」

「你說這話豈不是忤逆了?要比皇帝還好有多難,這天底下誰能大得過皇帝皇后呀?」

「只是說說,萬一成了呢?」

我的目光漸漸回攏,落在這大衍行宮之上。

的確是比天還高,比海還深。

秦嶺最好的梁木經十三個驛站、八個運輸官之手日夜運往大衍,鄱陽湖最好的明珠撈起便裝載入船,一路沿運河北上抵京。

數千名徭役工人日夜齊行,李修常的私庫耗盡一半。

他自登基以來從未靡費過一分一毫,唯有這行宮,是在朝會上和禮部尚書爭得面紅耳赤也要修的。

而此時。

蒹葭劍在我手中,我展開劍鞘。

「唰」的聲響下,一痕劍光映著我低垂的面容。

台下,舞女被雲釉死死制住,正不甘地掙扎著。

「有道是,人心易變,紅顏薄命……皇后娘娘,你怎能確定陛下就能一直聽你信你?

「我可以帶給陛下更多,我熟讀農書,能教民耕織。我會制鐵製鹽,能和琉球西域做生意。我能讓他趕上全球的新變化,從而不必落後於西方諸國。

「你只是個貧家女,只是品行好了些,又何必占著這個位置!」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嘶吼著出來的。

「時間來不及了!只有我頂替你,才能讓他趕上全球的進程!」

滿堂靜默,眾妃子屏息靜聲,垂下頭來。

我淺啜了一口茶。

「本宮承認,你說得有些道理。

「但你這番話,同陛下說過麼?」

「自然沒有。」舞女傲然道,「史書上說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極高,幾乎事事聽從。但這些天他與我無話不談,看起來呢,我才是更適合站在他身邊,輔佐他成為千古一帝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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