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我女兒的⾃閉症很嚴重,可能⼀輩⼦都不會開口說話。
我抱著沉默的她,心如刀割。
忽然,一個怯⽣⽣的童⾳在我⽿中響起。
【媽媽,別哭,我想吃甜夢家的草莓蛋糕。】
我渾⾝一震,低頭看著懷裡的⼥兒。她正睜著⼤眼睛看我,眼神里滿是渴望。
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這是我第⼀次聽⻅她的「心聲」!
我激動的想把這個事情告訴我⽼公,孩子的⼼聲卻說。
【爸爸正在工作賺錢,媽媽別打擾他,你帶我去買就行了。】
我帶著孩⼦去那個偏僻的私房蛋糕店,半道卻被人蒙面打暈,⺟⼥倆被鎖大山慘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聽到女兒心聲那天。
1
「念念,你真的想吃草莓蛋糕嗎?」
我抱著女兒念念,聲⾳抖得不成樣⼦。
懷⾥的念念沒說話,只是睜著⼀雙清澈得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她依舊是那個沉默世界裡的小小囚徒。
可我腦子裡的聲音,那句【媽媽,別哭,我想吃甜夢家的草莓蛋糕。】
清晰得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我激動得渾身發抖。
不是高興,是憤怒。
上一輩子,我把女兒的心聲當作神跡,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機,想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我丈夫蔣川。
電話剛撥出去,女兒的心聲又響了起來,卻是讓我獨自帶著她去買蛋糕。
我不疑有他,當即帶著孩子去了三十公里外偏僻的城鄉蛋糕店,母女倆在那遭受了意外。
直到死後,我才看到真相。
這個蛋糕店不能去!
連帶我的丈夫也不可信!
我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我恢復了一絲冷靜。
剛想要報警,蔣川的電話卻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帶著一絲髮現女兒「天賦」後的激動。
「喂,老公!」
電話那頭,蔣川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老婆,怎麼了?聽你喘氣挺厲害的。」
「蔣川,我跟你說,念念……念念她……」我掐著大腿,硬生生逼出哭腔,把話說得斷斷續續。
「我好像,能聽到念念心裡在說什麼了!她剛剛跟我說,她想吃草莓蛋糕!」
電話那頭,有長達幾秒的死寂。
上一世,我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沉默。
幾秒後,蔣川那堪比影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誇張的驚喜:「真的嗎?!太好了!老婆,我就說我們的女兒不是普通孩子!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母女心靈感應?」
他的話,和上一世哄我去蛋糕店時一模一樣。
我的心,像被扔進了冰窖。
「是啊,是啊……」我哽咽著,「我現在就想帶她去買,她想吃城郊那家「甜夢」的蛋糕。」
我主動說出了那家店的名字。
蔣川還沒說話,女兒的心聲又響起來了。
【爸爸正在工作賺錢,媽媽別打擾他,你帶我去買就行了。】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大戲。
電話那頭的蔣川,佯裝聽不到女兒的聲音,體貼道:
「那家店我知道,味道不錯。你想去就去吧,路上小心點。我這邊還有個重要的會,就不陪你們了。錢不夠的話跟我說。」
「嗯,好,你先忙。」
掛斷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低頭,看著懷中依舊沉默的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臉。
「念念。」
「我們去買好吃的「蛋糕」!」
我抱著念念站起身,換好衣服。
出門前,我特地摸了摸她頭髮上的草莓髮夾。
這個粗糙的塑料髮夾,是蔣川特地給她買的,說是女兒戴著特別像小兔子,可愛的很。
但事實上呢。
我捏著髮夾,冰冷的塑料觸感像蛇的鱗片,滑膩又噁心。
這個特製的髮夾,裡面藏著讓我和念念死亡的催命符。
被我摸著頭,念念的心聲又來了,語氣里充滿了對爸爸的孺慕之情。
【媽媽,這個髮夾是爸爸送的,我好喜歡。】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溫柔地對念念說:「是啊,爸爸最愛念念了。我們走吧。」
2
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急匆匆地只帶上手機和車鑰匙就出門。
而是先走進書房,打開了我的直播設備。
在成為全職媽媽之前,我曾是一個擁有幾十萬粉絲的美食博主。
後來為了照顧念念,才漸漸停更。
設備都落灰了,但還能用。
我打開手機,登陸那個許久未用的社交帳號,發了一條新動態。
「小公主突然欽點城郊的草莓蛋糕,當媽的必須安排!說走就走的尋味之旅,開啟直播,有沒有姐妹來我直播間嘮嗑?」
動態發出去,立刻有許多老粉回復。
「哇!念念媽終於回來了!」
「想看想看!好久沒看你做飯了,看看探店也行!」
我看著評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蔣川,你不是要我死在偏僻的城郊嗎?
那我就讓幾十萬網友,都成為我這次「死亡之旅」的見證人。】
做完這一切,我才拿起車鑰匙,抱著念念出了門。
我沒有直接開車去城郊,而是在市區最繁華的購物中心停了下來。
【媽媽,我們不是去買蛋糕嗎?這裡沒有「甜夢」蛋糕店呀。】
念念的心聲帶著一絲困惑和焦急。
我沒理它。
我抱著念念走進商場,直奔一家生意火爆的親子餐廳。
「念念,我們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買蛋糕,對不對?」我柔聲對她說。
念念眨了眨眼,依舊沉默。
心聲卻焦急道:
【可是……爸爸說那家店的蛋糕很好吃……媽媽我們快去吧,晚了就賣完啦!】
呵,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我點了一份念念平時最愛吃的兒童套餐,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
就在這時,蔣川的電話又打來了。
我按下免提,放在桌上。
「老婆,你們出發了嗎?到哪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像是一次普通的關心。
「還沒呢,我和念念在商場吃飯。」我語氣輕鬆地回答。
電話那頭的蔣川,又一次沉默了。
這次的沉默比上一次更長。
我甚至能聽到他壓抑著怒火的呼吸聲。
「在商場?哪個商場?」他的聲音,已經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
「就市中心那個萬象城啊。」
「跑那兒去幹嘛?念念想吃的那家城郊蛋糕店不好找,再晚點天黑了不安全。」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不耐煩的質問。
我拿起一勺布丁,喂到念念嘴邊,慢悠悠地說:
「哦,我突然想起來,我有個直播設備落在市裡的朋友家了,順路過來拿一下。你也知道,我那個號好久沒更新了,今天正好借著給念念買蛋糕,搞個直播,漲漲粉嘛。」
我說得合情合理。
蔣川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一向以家庭為重、幾乎與社會脫節的我,會突然心血來潮搞什麼直播。
「直播?搞那個幹什麼?又累又不賺錢。」
「就當玩玩嘛。」我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說了,念念催我吃飯呢。我們吃完就過去。」
掛斷電話,我看著手機螢幕,眼神冰冷。
3
吃完飯,我並沒有立刻動身去城郊。
我抱著念念,慢悠悠地在商場裡逛了起來。
給她買了新衣服,新玩具,就像一個最盡職盡責的母親。
念念的「心聲」已經從催促變成了尖叫。
【媽媽!你怎麼還在這裡逛街!蛋糕要賣完了!快走啊!】
【爸爸會生氣的!爸爸不喜歡不聽話的媽媽!】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只是一個需要聽話的工具人。
我恍若未聞,甚至饒有興致地走進了一家珠寶店。
我的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還是蔣川。
我任由它響著,沒有接。
很快,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蔣川:「人呢?怎麼不接電話?」
蔣川:「你到底在磨蹭什麼?一個蛋糕買一天?」
蔣川:「蘇華!你到底帶著孩子在幹嘛?!」
看著螢幕上那句「蘇華」,我的全名,我笑了。
他終於裝不下去了。
連名帶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我慢條斯理地回復他:「手機靜音了,沒聽到。在給念念挑禮物,馬上就走。」
然後,我關掉了手機。
我抱著念念走出商場,坐進車裡。
但我依然沒有發動汽車開往城郊。
我將車停在商場地下車庫一個隱蔽的角落,然後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信號屏蔽器,打開。
同時,我也打開了藏在包里的微型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