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叫我「愛女」,卻叫弟弟「犬子」。
他們逢⼈就說:「我們家誰更受寵,⼀⽬瞭然吧?」
一直到⼀個系統找上我。
【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重女輕男』,如果你不信,把這張彩票帶回家,看你爸媽會怎麼分配。】
我覺得這簡直是個酸雞系統,⾃己不幸福,就來挑撥別人。
於是,當我自信滿滿的把彩票交給爸媽後。
到了開獎那天,聽到他們告訴我:「小公主這次運氣有點差,沒有中獎哦。」
我的天塌了。
因為系統告訴我:
【這張彩票⼀定會中獎。】
【如果你爸媽如實告訴了你,就算你贏了,作為獎勵,這一千萬歸你。】
【如果沒有,那你就輸了。作為補償,原彩票失效,再額外給你個⼈兩千萬。】
1
當系統找到我的時候。
我愣了半天。
我家?
重男輕⼥?
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家雖然是⼀男⼀⼥的家庭,但任何一個認識我們家的人,都會說我爸媽是「重女輕男」的典範。
這系統絕對是帶著先⼊為主的偏⻅,隨便找了個二胎家庭就綁定了。
記憶里,我的⼈⽣順風順水,幾乎沒受過什麼委屈。
小時候家⾥買草莓,我媽會把最甜的草莓尖尖都切下來,用⼩碗裝著給我,剩下的草莓屁屁才是我弟的。
買新衣服,永遠先緊著我。
最新款的裙子和鞋子,只要我⼀個眼神,我爸就會⽴刻下單。
⽽我弟的衣服,大多是親戚家孩子穿剩下的,或者是打折處理的舊款。
學習上更是如此。
我弟考砸一次,哪怕只是從九十五分掉到九十分,迎接他的就是我爸的皮帶和我媽的掃帚,一頓驚天動地的混合雙打。
而我,就算考個不及格,他們也只會摸著我的頭,溫聲細語地安慰:「沒關係,我們家愛女努力過了就行,下次再加油。」
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會是重男輕女?
我果斷拒絕了系統。
因為這簡直是對我父母的侮辱,也是對我二十年來所享受的愛的褻瀆。
我和我爸媽之間的愛,純粹又真摯,不需要這種無聊的測試來證明。
然而,系統卻不依不饒。
它拋出了一個,讓我內心瞬間動搖的籌碼。
【如果你爸媽真的重女輕男,這彩票的一千萬就給你。】
那可是一千萬啊!
有了這一千萬,我們家就可以從現在的老破小,直接搬到市中心的大平層。
我爸不用再開夜班出租,我媽的手也能少些風霜。
更何況……
這根本就是一個白送錢的任務。
我怎麼可能會輸?
我覺得我贏定了。
我不僅要證明系統是錯的,還要拿著這一千萬,讓我無比愛我的家人,過上最好的生活!
2
晚飯的時候。
餐桌上,燉雞擺在中央。
我弟眼疾手快,筷子直奔雞腿而去。
我媽的筷子精準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兔崽子,急啥呢?雞腿先給你姐姐!」
她夾起一隻雞腿,放進了我的碗里。
我弟癟了癟嘴,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他小聲嘀咕著:「每次都是姐先……」
我媽瞪了他一眼。
「你嚷嚷什麼?當然要先給你姐!你是男孩,跟你姐搶口肉吃,像話嗎?」
他立刻噤聲,不敢再多說半句。
我則看著碗里冒著熱氣的雞腿。
我更加確信,系統那所謂的一千萬任務,根本就是白送。
晚飯後,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彩票,遞給我媽。
「爸,媽,我路過彩票店,順手買了張彩票,你們幫我看看結果唄。」
我的語氣儘量顯得隨意,但心裡卻止不住地期待著他們看到中獎號碼時的驚喜。
媽媽接過彩票,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
她抬手輕撫我的頭頂。
「喲,我們家小財迷還買彩票了?行,媽給你查。」
她說著,便拿起手機準備去查。
我爸也湊了過來。
「希望我們女兒中個大獎,到時候直接拿這筆錢給你買套房子!」
媽媽隨意地打開查獎頁面。
爸爸則在一旁漫不經心地看著。
他們臉上的笑容輕鬆而自然。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真正落在彩票上的那幾串數字時。
那輕鬆的笑容,一點點僵硬。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凝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兩人幾乎同時湊近。
頭碰著頭,眼睛死死盯著那幾串數字。
嘴裡開始小聲地核對起來。
先是零星的「嗯……」
接著是「這個好像對上了……」
聲音越來越低。
最後,只剩下緊張的呼吸聲。
他們的眼神,從彩票移到手機,再從手機移回彩票。
反覆確認著,每一個數字。
我緊張地看著他們。
心跳聲在胸腔里劇烈鼓動。
系統冰冷的聲音此時響起。
【你爸媽肯定是看到彩票中獎了,你猜他們會不會直接告訴你彩票中獎了。】
我爸剛剛都說了要是中獎給我買套房子。
要是真的中獎了,怎麼可能騙我?
3
直到我媽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著一絲惋惜。
「哎呀,可惜了。」
「這彩票啊,前面五位數字都對上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
我的心猛地一沉。
聲音不自覺地發顫。
「真的沒中嗎?」
「媽,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我爸馬上開口說,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怎麼可能看錯呢,你信不過你媽,還信不過你爸這雙眼睛呀?」
「不可能啊!」
我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拿我媽手上那張彩票。
「你們拿過來,給我看看!」
媽媽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但她很快恢復了自然。
「你這孩子,爸媽還能騙你嗎?」
她試圖用親昵的語氣打消我的疑慮。
然而,她的手卻一直緊緊攥著那張彩票。
死死不放。
爸爸突然往前跨了半步,把媽媽往他身後帶了帶。
那張彩票,徹底被他高大的身軀擋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哎呀,多大點事啊?沒中就沒中唄!」
爸爸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改天爸陪你多去買幾張!咱們多買幾注,總有中的時候,犯不著跟這張沒中的較勁兒。」
我也想相信我爸媽說的話。
可他們臉上的表情。
那種強裝的鎮定。
還有那份下意識的躲閃。
比任何語言都更直接地告訴我——
他們在撒謊。
一股冰涼的寒意,從指尖蔓延,直達心底。
我看著他們。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我曾以為最愛我的人。
第一次。
我感到如此陌生。
系統冰冷的聲音此時響起,帶著一絲諷刺的電子音。
【現在,你信了嗎?所謂的「重女輕男」,不過是他們在「小利益」上的偽裝。到了真正的「大利益」面前,他們的選擇,從來都只有你弟。】
4
系統的話像一根針,逐一刺破我爸媽那些包裹著「愛」的泡泡。
真相,就這樣赤裸裸地展現在我眼前。
我張了張嘴。
試圖發出一點聲音。
我想質問他們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
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我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耳邊。
爸媽的聲音變得格外遙遠。
他們催促著我。
「早點洗洗睡,時間不早了。」
我茫然地抬眼。
看向牆上的掛鐘。
才九點。
平常這個時間點,我們一家三口正擠在客廳沙發上一起看電視,聊天。
可現在。
他們卻急不可耐地催著我,趕緊回房間睡覺。
他們說完。
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立即轉頭催促著還坐在沙發上打遊戲的弟弟。
「你也別玩了!快去洗澡,趕緊睡覺!」
我弟握著手機,一臉不爽地嘟囔。
「搞什麼啊,這才九點,睡什麼睡?」
媽媽的聲調瞬間拔高,尖銳得有些刺耳。
「讓你睡你就睡!早睡早起對身體好,哪來那麼多廢話!快去!」
我弟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被媽媽的語氣嚇住了,進了浴室。
浴室門一關上。
爸爸立刻給了媽媽一個眼神。
兩人一前一後,腳步匆匆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將我徹底隔絕在門外。
5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緩緩滑落。
直到這一刻,我才敢讓壓抑在喉嚨里的嗚咽,徹底爆發出來。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哭泣,混雜著不解、憤怒與極致的痛楚。
整整二十年。
父母那份無微不至的愛護。
那些被偏寵的瞬間。
一幀幀,在我腦海里瘋狂閃過。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就在我沉浸在絕望中時,系統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在這裡哭得撕心裂肺,猜猜你爸媽在幹什麼?】
【他們可沒空理你。】
【他們已經把你那個寶貝弟弟叫進了房間,正在商量,你這張彩票換來的一千萬,要怎麼分呢。】
系統的話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冰刃,精準無誤地刺入我鮮血淋漓的心臟。
我猛地抬起頭。
通紅的眼睛裡,迸發出難以抑制的屈辱和憤怒。
「你閉嘴!」我嘶啞地吼道。
「你就是個挑撥離間的魔鬼!」
「我爸媽對我那麼好!他們是全世界最愛我的人!他們不可能這麼對我!」
這番話,與其說是罵給系統聽的,不如說是我在拚命說服自己。
是我最後的、也是最無力的掙扎。
系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電子音平直得近乎殘忍。
【不信?】
【不信的話,你自己去聽聽。】
【他們現在,剛好在商量,用這筆錢給你弟弟在市中心買套房呢!】
【那可是市中心啊,一套房至少也要五六百萬。】
【哦,對了,房產證上,當然只會寫你弟弟一個人的名字。】
【連他們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加。】
【因為他們怕,等他們百年之後,你會和你弟爭奪遺產。】
系統的話語,如同一道無形的鉤子。
勾著我,逼我去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