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公司的創始人,我被一個美貌實習生開除了。
她躲在男友霍新洲的身後,振振有詞:
「這位姐姐都三十了,年紀大,常年曠工,開除她是為公司做貢獻。」
霍新洲被逗樂了,他隨口對我說:「新人失誤,你別放在心上。」
我:「入職半年的新人嗎?」
霍新洲皺眉:「余晚晚,你非要這麼刻薄嗎?」
我還可以更刻薄一點。
當天我就收拾東西,對所有客戶宣布和霍新洲拆夥。
半個月後,我才接到了霍新洲的電話。
他在那頭語氣溫柔:「消氣了,就趕緊回來幹活,公司離不開你!」
「可我不是早就被開除了嗎?」
1
我出差回來,進公司刷工卡時,機器連續發出尖銳的爆鳴。
一個貌美年輕的女孩站在門口,她沖我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
「這裡涉及商務機密,外人非請勿入。」
見是新面孔,我忽視了她的無禮,耐心展示工卡:
「你看我真的是這家公司的員工,是不是機器恰巧壞了?」
可我身後排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順利刷卡進入。
顯然,公司的機器沒有問題。
看到我工卡上的名字,再看到我手中的限量版名牌包,女孩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有些女人就是把男人當事業,把自己當米蟲。」
「花著男人辛苦打拚的錢,一點不心疼,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說完,女孩挑釁地看著我。
似乎在等我發火。
公司怎麼招了這麼個無禮的員工?我打量著對方。
雙馬尾,自改的超短裙工裝,暴露著肚臍和小腰,也不怕著涼。
我暗暗記住了女孩大胸前掛著的小工牌:實習生劉洋。
不管她是怎麼進公司的。
這樣腦子拎不清的員工,我一定會辭退她。
恰好人事部經理張欣走了過來:「余總,你怎麼來了?」
我沖張欣命令道:「按照公司規章第八條,實習生劉洋穿著過分暴露的奇裝異服,現在開除她。」
張欣有些為難:「余總,抱歉,你沒有權限。」
一旁的劉洋捂著嘴笑,臉上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她甚至都不裝了,故意湊在我耳邊:
「老女人,你以為你是誰?」
「沒想到吧,我先把你開除了!」
「哈哈哈……你生氣的樣子,妝都花了,真是太醜了。」
我冷冷地看著劉洋,想要打電話給男友兼合伙人霍新洲,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卻看見公司門口,霍新洲捧著一大束玫瑰花。
滿身風騷。
他沒注意到我,直接衝著劉洋張開雙臂。
當著我的面,劉洋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
霍新洲一把接住了徑直跳到他身上的小姑娘。
劉洋立馬用長腿圈住他的腰。
像極了久別重逢的小情侶。
他們站在我和霍新洲共同創立的晚洲科技公司名牌前面。
襯得風塵僕僕的我像一個笑話。
我咳嗽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親密。
看到我,霍新洲立馬放下劉洋。
他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板起了臉,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回來了?」
「甲方提的要求我們根本辦不到,可這單子要是不做,公司這個月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你還不趕緊想辦法!」
2
難道我就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外面出差,救急滅火嗎?
看到霍新洲的冷臉。
我突然懶得氣了,反問道:
「公司我都進不去,工資和我有什麼關係?」
霍新洲臉色有些難看,扯著我走進最近的會議室:「你又鬧什麼?」
他擰著眉頭,不耐煩地解釋:「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劉洋卻撅起了嘴巴。
她掃了我一眼,臉上沒有半點慌張,反而有些得意地插嘴:
「霍總,這事兒我知道。
「這位姐姐看起來就年紀大,我都上班半年了也沒見過她。常年曠工,開除她是為公司做貢獻。
「只是她好像不甘心,故意來公司鬧!」
霍新洲又舒展了眉尖,他寵溺地拉了拉劉洋的馬尾,被她的鬼臉逗樂了。
可當轉向我時,霍新洲的臉色就沒那麼好了。
「先談工作吧。
「新人不懂事兒,你別放心上。」
看我沒有要動的意思,霍新洲自以為幽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確實長皺紋了,哈哈哈——」
客戶那邊向來是工廠,環境惡劣,再加上經常通宵熬夜,為了公司我操碎了心。
但這很好笑嗎?
我認真看向霍新洲,只覺得失望:「所以我被開除,你也覺得是小事兒嗎?」
霍新洲不耐煩地揮手:
「就不能乖一點嗎?
「她不是說了嘛,你老不在公司,按公司規章是記曠工的。
「新人,不知道你余總的名頭,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公司規章?
我從手機翻出一張遠程考勤打卡,看向霍新洲:
「我們八年前,一起,一字一句訂立的公司規章,我從未違反過!」
「反倒是她,暴露裝,工作失誤,不用被開除嗎?」
劉洋立馬躲在了霍新洲的身後,她的眼淚說來就來,雙手還不忘攥著霍新洲的衣袖:
「霍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霍新洲當著我的面,用高大的身軀將劉洋完全擋住,他臉上顯露出疲憊之色:
「非要小題大做?」
見我不語,霍新洲直起身,警告道:
「余晚晚,別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就能干涉我的工作!」
「這家公司是我的。」
3
當霍新洲說出這句話時,我和他同時愣住了。
八年前,我們大學畢業。
從校園到社會,我順利拿到了知名企業的工作機會,跟著公司前輩拜訪客戶、積累經驗,學習行業經驗。
霍新洲卻沒找到工作,四處求職,折騰了半年多,一無所獲。
我每天精疲力盡地回到出租屋,卻看到一個頹廢、被空酒瓶環繞、叼著煙發獃的男朋友。
從前意氣風發的霍新洲,我見過。
我清醒地認識到,任由他這麼自暴自棄,我們絕對不會有未來。
靠著我向父母借來的為數不多的資金,我決然地辭去了大平台高薪水的工作。
「余晚晚,你要創業,你瘋了嗎?」
我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霍新洲的腦子還沒清醒。
可我只遞給他一條濕毛巾,就開始動手清理出租屋的垃圾。
空酒瓶、煙頭被我丟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加長加寬的辦公桌、顯示器和投影儀。
我拉著霍新洲的手,站在白板前,毫不猶豫地寫上:
「余晚晚,霍新洲,晚洲科技!」
那時的霍新洲默默將頭埋在我長發里,他嘆了口氣,寵溺地說:
「無論你想怎麼瘋,我都陪你。」
晚洲科技開始時十分艱難,霍新洲主動攬起了拉投資的任務,他一天要談二十多位投資人,啤酒肚瘦沒了,一脫衣服都看得到肋骨。
而我就在公司里一遍一遍地打磨產品流程,對接客戶的需求,忙到來不及吃飯,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眼見日子好起來。
我好像聽到霍新洲說公司是他的?
在我質疑的目光中,霍新洲理直氣壯地看向我:
「要麼回去工作,要麼你就等著被開除了。」
我看著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霍新洲,你瘋了嗎?」
大學四年,創業八年,就換來一句我被開除了。
我實在找不出比霍新洲發瘋更荒謬的理由。
為了表明自己是認真的,霍新洲甚至摘下手上同我一對的情侶戒指,他威脅道:
「余晚晚,你如果再不依不饒,我們就分手吧!」
我看著霍新洲將手中的戒指摔在桌子上,發出叮咚脆響。
淚眼悄然滑落。
趁著撿戒指的功夫,脆弱的淚水被我偷偷擦去。
再起身時,我已然恢復了淡漠的神情:
「霍新洲,從今天起,晚洲科技,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劉洋著急地攥緊了霍新洲的胳膊:
「霍總,我真不知道你們的關係!」
霍新洲本來有些懊惱的表情,立即切換成暴怒,他吼道:
「余晚晚,你為什麼非要和一個新人過不去?」
我嘲弄道:「入職半年的新人嗎?」
「余晚晚,你非要這麼刻薄嗎?」
其實,我還可以更刻薄一點。
4
我收好戒指,用同樣的動作將工卡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木頭桌子上砸出一個小坑。
塑料工卡四分五裂,爆出更大的脆響。
嚇得那劉洋又是一哆嗦,直往霍新洲的懷裡鑽。
我輕蔑地看著他們:「開除我?你們也配!」
霍新洲指著我,氣急,想要說更狠的話。
我卻懶得看他,一腳踹開門,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一個被開除又失戀的創始人,發發火怎麼了。
走出公司的時候,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三層小樓上那塊晚洲科技公司的牌子,青春的回憶猝不及防地襲來。
那年大一新生迎新晚會上,還是小平頭的霍新洲一把搶過主持人的話筒,他看向我,一臉志在必得地說:
「第五排白裙子的女生,你叫什麼名字,哦,不重要。」
「我只想讓你知道,你今年會成為我的女朋友,八年後,我事業有成,你將會成為我的老婆。」
而如今,創業第八年。
他說開除我是一件小事。
為了一個實習生,他和我說分手。
我甩甩頭,分手就分手。
就算他功成名就,而我也不是離了他不能活。
4
走出公司沒多久,人事經理張欣打來電話。
她是跟著一起創業的老員工,聽說我和霍新洲大吵一架。
我本以為她會為我忿忿不平,卻沒想到電話接通,她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余總,你的勞動解除霍總已經批了。」
「你必須簽一份確認書,賠償款才能打入你的帳戶。」
說完公事,她又高高在上地勸我:
「霍總年輕有為,晚洲科技馬上要上市了。你這麼掃他的面子,實在是太不懂事。」
「何況劉洋還是我侄女,也算你的晚輩,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該跟她一個小姑娘計較。」
「不過你放心,劉洋會替代你好好照顧霍總的!」
張欣語氣里滿是炫耀,好像劉洋今天就會嫁給霍新洲,做老闆娘一樣。
不說,我還不知道。
劉洋竟然還有這條裙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