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娘親被殺後,我被父親送進貞女堂。
十三年後,我為救好友洛嫣⽽亡。
臨死前,我求她頂替我的⾝份,為我報仇。
她⼀口應下。
轉眼卻被永恩伯府的富貴迷了眼。
頂著伯府嫡長女的⾝份,替我原諒了所有⼈。
⼜如願嫁⼊公主府,和世⼦舉案齊眉。
她自是⻛光無限,卻在我的墳前勸我放下:
「阿依,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親已經知錯,你該原諒他。」
「你心地善良,肯定也不願意看到伯府⽀離破碎的樣⼦。」
她只當我默認,滿意離開。
卻不知我恨意滔天,悔不當初。
重來一世,我定不會再為旁⼈做嫁衣。
1
再睜眼,我看到了悽慘哭嚎的洛嫣。
她因逃跑,被貞⼥堂堂主抓住,罰了五十個板子。
求救似的⽬光死死落在我身上時,我心尖顫了顫,只當沒看⻅。
可前世我便是因為她這副模樣,⼼軟了。
撲上去為她扛下四十杖後,血肉模糊,命懸一線。
臨死前,我撐著最後一口氣,求她頂替我的身份,為我報仇。
洛嫣一口答應。
進⼊貞⼥堂的⼥⼈,十個有八個都是被家中厭棄。
我同樣已經有十三年不曾見過永恩伯府的人,伯府嫡長女的身份名存實亡。
本以為重回永恩伯府的機會渺茫。
可我死後的第二日,父親卻派人來接。
不僅大設宴席,歡迎洛嫣重回永恩伯府,還邀請了達官顯貴,為洛嫣造勢。
甚至把過去十三年虧欠的例銀、首飾、衣裳一一補上。
她被富貴迷了眼,竟覺得父親待他真心,繼母待她和善,祖母待她慈愛。
可我不傻。
當年父親和繼母聯手毒殺我娘,祖母諸事不理,高高掛起。
之後又生怕我捅破真相,把我送到貞女堂磋磨十三年。
現在卻願意善待我?
怎麼可能。
果然,他們足足裝了半個月,把洛嫣哄得一口一個爹爹,一口一個母親時,終於提出要她嫁進公主府,當世子妃。
宴會不過是向公主彰顯他們對洛嫣的寵愛,金銀珠寶不過是他們籠絡洛嫣的手段。
可她絲毫沒有懷疑,反而歡喜不已。
更是把我的願望忘了個乾淨。
她高高興興地籌備婚事,嫁入公主府,成了京中最是風光無限的貴女之一。
她有了權有了勢,首當其衝就是報復了把她送進貞女堂的家人。
可對永恩伯府,她卻不願下手,反到在我墳前勸我放下:
「阿依,冤冤相報何時了,父親和母親已經知錯,你該原諒他們。」
「你心地善良,定是看不得永恩伯府支離破碎的樣子。」
我只是一縷殘魂,無法宣洩憤怒。
洛嫣卻當我默認,滿意地離開。
我眼睜睜看著她和世子舉案齊眉,看著她和永恩伯府家庭和睦。
心裡的怨恨日日攀升。
直到此刻,依舊無法釋懷。
看著眼前的棍棒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洛嫣背上,我止不住地期盼。
只求上蒼垂憐,收了她的命。
2
打到二十杖時,洛嫣開始撐不住了。
「阿依,我好痛啊,看在往日我幫過你的份上,你為我求求情好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阿依你救救我嗚嗚嗚……」
洛嫣一把鼻涕一把淚,配上嘴角的血跡,讓人動容,惹人心疼。
可她不是不知道,堂主一早就下了命令,誰求了情,誰就得替她受罪。
我不願。
我恨不得她死!
見我沒說話,洛嫣依舊不死心,索性心一橫,企圖用過去的恩情逼我救她。
一句「當年你被欺負,是我替你解圍」,一句「沒人肯和你做朋友,只有我不介意願意和你交好」,便讓我成了眾矢之的。
「虞依你可真惡毒,虧洛嫣對你那麼好,你卻見死不救,真是個白眼狼。」
「沒見到人快被打死了嗎,你們可是朋友,你置之不理就不怕遭天譴嗎!」
「如果我是洛嫣,就是變成鬼都要找你算帳!」
……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她想逃跑時,我心生不安,勸她不要衝動,之後再尋更好的機會。
可她不肯,不僅拍了拍胸脯,說一定會成功,還說若是失敗,就是她自找的,讓我不用擔心。
如今我不過是按她的叮囑來,卻成了我的不是。
不止眾人怪我,連洛嫣也怨上我。
看向我的眼神滿是不甘和怨懟,仿佛不替她受罪就是罪惡滔天。
我只當沒看見沒聽見,捂著嘴低下頭,身體抖個不停。
旁人只當我是害怕,嘆了口氣。
卻不知我是興奮。
心裡數著數,直到五十杖落下,我猛地抬頭。
我在等她死亡的消息。
可惜,惡人總是長壽。
洛嫣雖說重傷,可到底還吊著一口氣。
我垂著頭,有些失望,卻不得不維持之前的形象,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一睜眼,毒蛇一樣的眼神纏在我臉上。
脫口而出,「這一次為什麼不救我?!」
我心臟猛地一縮,強裝鎮定,解釋自己是因為害怕,渾身動不了。
她沒信。
「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重生?那是什麼意思?阿嫣你是不是傷糊塗了,我去給你請大夫!」
我帶上所有積蓄,要她安心等我回來,洛嫣的臉色果然好轉,眉眼舒展,雙眼倒映出我此時焦急的模樣,柔柔出聲:
「阿依,剛剛是我著急了,說話沖了些,你別怪我好嗎?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救我的,我相信你,貞女堂里我只相信你,旁人巴不得我死,只有你還願意拿著銀子替我找大夫。」
「你放心,若是日後你出事了,你的仇我一定替你報,我定要讓傷害你的那些人都付出代價!阿依你可信我?」
我點頭說信,一臉感激。
離開後,望著緊閉的房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洛嫣啊洛嫣,既然老天無眼。
那這一世,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3
坐堂的郎中出診要十個銅板,行醫卻只要五個銅板。
所以我花了兩個銅板,找了個江湖騙子替我演戲。
可回去時,欺負過我的兩個人左右觀望,偷偷摸摸地溜進了房間。
我蹲在窗下,不敢出聲。
卻聽到洛嫣滿是不屑地開口:
「就虞依那個蠢東西也配和我做朋友?當初要不是看她身世好,我怎麼可能在她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還特意要你們幫忙欺負她,結果我做做樣子她就對我感激得不行,還說什麼銜環以報?這官家小姐也就說話好聽,也不知道拿點錢財珠寶什麼的報答我。」
「她被我們耍得團團轉,恐怕現在還真以為自己人品不行呢哈哈哈,要不是我,她哪有這個福氣只和我做朋友。」
「你們怕她知道?笑話,永恩伯府要是重視她,怎麼可能十三年了都不管不顧的,也就看她還有點利用價值,不然我早把她踹了。」
「不過她今天竟然不主動救我,我肯定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了……」
屋內的三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前世的經歷卻不斷在我眼前閃過,怨恨仿佛要衝上頭顱,我沒忍住,嘴唇咬破了皮,嘴裡一片血腥味。
惹人犯嘔。
我怎麼也沒想到,洛嫣竟會壞到這個地步。
難怪我說以前和我交好的女子,為什麼自從洛嫣出現後,一個個對我退避三舍。
合著都是她設的局。
什麼一見如故,什麼交心摯友,都是假的!
她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我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壓住戾氣,搶先一步離開。
直到那兩人離開,我才領著江湖騙子進屋。
那江湖騙子慣會做戲,幾根銀針紮下去,面色凝重,撫須沉吟。
「姑娘傷勢極重,恐怕命不久矣。」
洛嫣見狀,儘管被針扎得不斷哀嚎,淚流滿面,也只能強忍痛苦,求那騙子不惜一切代價救命。
硬生生被折磨了半個時辰後,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我和那騙子對視一眼,送他離開。
再回來時,果然在我的枕頭下摸到了一支金簪。
這是堂主最寶貝的首飾。
也是洛嫣他們算計我的藉口。
從前是她主動提出和我同住一屋,說什麼互幫互助,互相扶持,現在卻成了她口中所謂教訓我的機會。
可這教訓,我並不想要。
趁她昏睡,我把金簪放在她的枕頭下。
半盞茶後,堂主大發雷霆,果然尋到了我這裡,身後跟著兩個幸災樂禍的小人。
「虞依,我們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從堂主房裡出來,那金簪肯定是你偷的,還不快點交出來!」
我自然不會承認,反而一臉無辜,提議搜房以示清白。
可惜,我的床位乾乾淨淨。
洛嫣的枕頭下被搜出了金簪。
一時間,兩個狗腿子面露驚恐,不敢多言。
洛嫣更是被堂主一巴掌扇醒,臉頰瞬間紅腫,雙眼迷離。
「堂主,我膽子小,做不了這種偷東西的事,結果他們兩個不分青紅皂白就瞎說,要我說這金簪就是他們偷來的,故意想栽贓給我,堂主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我小聲啜泣,餘光瞟向終於反應過來卻一臉驚恐的洛嫣時,心情大好。
可下一秒,永恩伯府到訪的消息傳了進來。
洛嫣大喜,脫口而出:
「永恩伯府來接我了,你再敢對我動手,小心本小姐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