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的第八年。
我仍未找到閨蜜。
反而成了賢名在外的侯府夫⼈。
在為趙清越納第三房⼩妾時。
失蹤已久的閨蜜卻突然找上⻔。
彼時她已成了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帶著幾十親衛,⼤鬧侯府砸了喜宴。
笑容⼀如從前那樣燦爛。
「寶,跟我⾛,⽼娘帶你殺穿趙府。」
1.
就寢前,趙清越突然找過來。
窗外⽩雪皚皚,他大氅上也落滿白雪。
雙眸醉意朦朧,語調沙啞。
「妙⾳鬧著要名分,你挑個好日⼦讓她進門。」
趙清越口中的妙⾳是京城炙⼿可熱的清倌人。
據說她⽣得清麗絕倫,讓人⼀見傾⼼。
加之才氣超然,對於詩詞書畫都有自己獨到的⻅解。
追捧者、愛慕者數不勝數。
趙清越不僅是其中家世最出挑、樣貌最好的那個。
更難得的是。
他有我這個賢名遠揚的妻⼦。
儘管趙清越風流成性,和眾多女子曖昧不清。
我從未吃醋嫉妒,更不曾為難那些女子。
還在趙清越想要納妾後。
為他風光操辦,成全所有人的體⾯。
趙清越的眾多好友屢屢讚嘆。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妙⾳會選擇他⾃然不稀奇。
這次⼀如從前那般。
我毫無異議,乖順應下。
「好!」
趙清越不忘叮囑。
「妙音心高氣傲,敬主母茶這一環就免了,省得她難堪。」
我仍然沒脾氣點頭應下,「好。」
趙清越滿意極了。
見我垂眉順眼的樣子,竟然也會有片刻心軟。
下意識想將我攬入懷中,隨意溫聲柔語哄兩句。
卻被我用手拂開。
他面子掛不住,眼神不復之前的醉意朦朧。
而是帶著譏諷嘲弄。
「到底是賢名遠揚的謝夫人,度量大得很,不管夫君納多少房小妾都容得下!」
「我看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我,所以巴不得把我推給旁人。」
趙清越說完摔門而去。
我無所謂笑了笑。
繼續倒頭就睡。
倒是丫鬟翠枝在旁邊絮絮叨叨沒完。
「小姐,侯爺好不容易才來您這一趟,您又把他氣走了。」
「明天柳姨娘、玉姨娘她們免不了落井下石。」
「您這是何苦呢?」
2.
或是睡前聽見這樣一番話。
我竟然第一次夢見趙清越和我說要納妾時的情景。
那時,我和趙清越成親僅一年。
兩人正是如膠似漆、恩愛纏綿的時候。
所以當趙清越提出要娶他表妹柳如綿時。
我震驚萬分,乃至無法接受。
鬧著要與趙清越和離。
不說趙清越當然不願意。
就連原身所在的娘家王家也不願意。
我費盡心思逃出侯府。
又在半路被趙清越帶人抓了回去。
他將我丟進柴房。
落日斜斜映照在長如鬼魅的影子上。
趙清越聲音冰冷刺骨。
「綿綿,我肯定會娶她進門。」
「你忍不下也得給我忍,別妄想趙府後院只有你一個。」
我在他身後聲嘶力竭質問。
「難道你曾經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都是謊話?」
趙清越轉過身來,清俊的臉上漾著錯愕的笑。
「情到濃時的隨口戲言而已,夫人竟然那麼傻全當了真?」
柴門隨著他話音落下重重關閉。
三日後,從柴房裡出來的不再是京城知名才女王若絮。
而是心胸寬廣、賢名遠揚的侯府夫人。
3.
我怔怔地看著水面。
心想如果跳下去。
這具身體會不會溺亡。
那我是不是能返回現代。
就像我當初莫名其妙來到古代那樣。
八年前,我和閨蜜一起乘坐大巴去旅遊。
一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瞬間淹沒整輛大巴。
再睜眼。
我成了王家待嫁女王若絮。
王若絮外出遊玩時意外落水溺亡,王家人連後事都已備好。
卻不想我恰巧穿越而來,這具身體再度恢復生機。
王家人只當是大夫醫術精湛,才把王若絮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絲毫沒想到,內里早已換了芯子。
至於閨蜜。
我曾派人苦苦打探她的下落。
可始終一無所獲。
剛穿越過來時。
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陌生人,加上為了再度返回現世界。
我幾次試圖自殺。
跳水、上吊、割腕全都試了個遍。
可每次都被下人及時發現。
為防止我再度尋死覓活。
王家派了幾個丫鬟婆子日日跟在我身邊。
才逼得我順利嫁入趙府。
曾幾何時,趙清越俊美無儔的面容和體貼入微的性格也讓我沉淪。
幸好他的花心和濫情也很快讓我清醒。
4.
「一大早就這副死人臉給誰看呀,」
「難怪留不住侯爺的心,讓他一個接一個的姨娘往府里送。」
柳如綿說完,便刻意捂嘴,好像知道自己不該這般說。
我懶得搭理她,仍然思考著能不能通過尋死回家。
翠枝卻不能容忍我被人貼臉嘲諷,掐著腰怒懟。
「柳姨娘倒是天天花枝招展,也沒見留住侯爺多少日子。」
這波屬實是戳人心窩子。
當年柳如綿順利嫁入侯府,也和趙清越恩愛纏綿好一段時間。
可家花永遠沒有野花香。
即使仗著青梅竹馬的情誼。
柳如綿和趙清越也不過做了半年的恩愛夫妻。
半年後,趙清越外出公幹時。
救下被村霸刁難的民女。
她清艷絕倫又柔弱可憐,非要以身相許報答趙清越的救命之恩。
趙清越半推半就下,又將她納入府中。
民女成了趙府玉姨娘。
柳如綿得知此事後,鼻子差點氣歪。
打砸了她房間內幾乎所有陳設。
就連日日跟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挨了一頓毒打。
彼時柳如綿心高氣傲,等著趙清越來哄她。
就像以往那樣。
趙清越都會帶著珠寶首飾,將她摟在懷裡輕聲細語哄著。
然而趙清越正沉浸在玉姨娘的可憐可愛中。
只覺得她小肚雞腸。
竟然直接冷落柳如綿半個月。
讓自覺青梅竹馬情誼深厚的她,第一次嘗到被人棄之如敝履的滋味。
果然,柳如綿臉色大變。
她越發口不擇言。
「我再沒本事,也會拚死保護自己的孩子……」
「你們家夫人連自己的孩子都只能交給別人養,如此懦弱無能,簡直枉為人母。」
翠枝啞口無言。
只能眼睜睜看著柳如綿好像打了勝仗一般得意揚揚地離去。
5.
她氣不過,死命搖晃我的胳膊。
打斷我漫無邊際的思緒。
「小姐,我們去找小公子,」
「多跟他親近親近,小公子肯定會對您有所改觀,不再排斥您接近他。」
我擺擺手道。
「白榆從小長在祖母身邊,不喜歡我很正常,不用強求。」
這話讓正巧經過的趙白榆聽見。
他像個小炮彈一樣朝我衝過來。
對著我又踹又打。
「祖母說的沒錯,你看著大度實際上冷血無情,我們趙家所有人都不在你眼裡。」
「你根本不配做侯府夫人,更不配當我娘。」
「要不是舅舅還在朝中當官,你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我低頭仔細凝視那張酷似趙清越的臉。
心中奔湧起無盡的厭惡。
而後用手將趙白榆推開。
他往旁邊踉蹌一步摔倒在地。
趙白榆頓時嚎啕大哭。
哭聲如同魔音貫耳,久久不能平息。
引來趙老夫人和一眾僕役。
趙老夫人將趙白榆抱在懷裡連聲心肝兒喊著,
又是承諾免了趙白榆今天的學業。
又是答應帶他外出遊玩。
這才把趙白榆哄好。
趙白榆雙手攬著趙老夫人脖頸,抽抽噎噎告狀:
「祖母,是不是白榆不乖,所以母親才厭惡我,不願意和我親近?」
趙老夫人聽完後,柳眉倒豎,滿臉怒容。
「王若絮你失心瘋了不成,哪有當娘的連自己孩子都討厭,還下手打他,你簡直枉為人母。」
翠枝在一旁拚命替我辯解。
「老夫人,小姐沒有打小公子,」
「她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小公子,她真的沒有打小公子。」
翠枝的話,趙老夫人全然不信。
畢竟我前科累累。
別說打趙白榆,哪天殺了他,趙老夫人都不覺得奇怪。
她喊來幾個牛高馬大的僕役,將我再次關在院子裡反思。
我看著緊閉的大門心態良好,倒頭就睡。
翠枝在旁邊長吁短嘆。
「小姐,你又被關禁閉了,怎麼還睡得著啊!」
「快想想辦法和小公子緩和關係吧,總不可能每次與他見面就要被趙老夫人罵一頓,再關禁閉吧。」
見我始終沉默不語,翠枝終於認命。
「報應,都是報應啊!」
聲音低啞到幾不可聞。
6.
若是沒穿越前的我。
對報應、命運這些虛無縹緲的說辭。
肯定嗤之以鼻。
可如今,我只剩茫然。
趙白榆討厭我,這是報應嗎?
或許是吧!
趙白榆出現的時機很不湊巧。
我被趙清越抓回來關進柴房後。
絕食抗議三日,身體終究熬不住。
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大夫替我診脈時,順便診出喜脈。
肚子裡竟然多出一個小生命。
這也是趙清越的第一個孩子。
他坐在床邊居高臨下俯視我。
「王若絮,你看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你就認命吧。」
「當我侯府夫人有什麼不好,縱然我不能待你一心一意,那又如何。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難道還不知足嗎?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不得不承認。
趙清越說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努力說服自己留在侯府安安分分當侯府夫人。
隨著肚子慢慢變大。
我妊娠反應越發嚴重,常常孕吐到昏天黑地。
還整夜整夜睡不著。
總是不自覺胡思亂想。
那時的我才十八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可眼下竟然要生孩子。
恐懼害怕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不想生孩子,更不想被這個孩子綁住,一輩子困在趙府。
於是我吩咐翠枝替我抓幾服墮胎藥來。
趁孩子月份還小,趕緊流掉。
翠枝是我從王府帶過來的丫鬟。
我以為她不會背叛我。
可我總是太天真。
所以才會在翠枝把趙清越帶過來時那樣震驚失望。
從那以後,直到我生下趙白榆之前。
我身邊一直有趙清越的心腹守著。
趙白榆在出生後,第一時間也交由趙老夫人照顧。
直到滿月時,我才頭一次見到他。
之後趙白榆一直是由趙老夫人照顧。
趙老夫人討厭我,自然不會讓我接近他。
我和趙白榆的關係也就越來越差。
漸漸演變成,他看見我便心生厭惡,滿口髒話。
而趙老夫人為了替她乖孫出氣。
也為了敲打我。
總是要把我關進院子裡讓我好好反省。
我倒是樂得清閒,反正不關禁閉能去的地方也有限。
還不如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逍遙自在。
7.
只可惜這樣清閒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不過第五日。
趙清越早早就打開鐵鎖推開大門。
他站在門外,語氣淡淡。
「妙音託人算過,明日是個好日子,她要明日入門。」
「明日之前你務必準備妥善,若是妙音有半分不滿,就繼續在這院子裡待著吧。」
本來一大早被人打擾就很煩。
趙清越居然還敢出言威脅,我更煩了。
啪的一聲。
大門被大力合上。
激起的陣陣灰塵,撲了趙清越滿身滿臉。
他氣得額頭上青筋直冒。
剛想喚來下人強拆大門。
又在轉念之間想起一人。
頓時氣定神閒,甚至嘴角還帶笑。
「王若絮,你不想辦這喜宴也無礙。」
「只是我心裡未免不太痛快,找人這件事難免會鬆懈幾分。」
「就是不知你那好友,等不等得起。」
果然,話音未落大門應聲而開。
對上我平靜無波的臉。
趙清越笑意盎然。
8.
這是趙府第三次納妾。
不僅我熟知流程,就連下人們也駕輕就熟。
一切安排布置,就連存心找茬的趙清越都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