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說誰父母誰伺候完整後續

「都是你！你這個掃把星，你生不齣兒子，還剋死了我女兒！」

「我的女兒啊！」

「你為什麼不早說出事的是晴晴？為什麼？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害死我女兒的！」

她的吼聲驚天動地，警察剛好聽到。

對上年輕警察那懷疑的目光，我有些尷尬，旁邊的老警察卻一副見多了大世面的樣子，淡然不驚，還幫我躲過了婆婆的撲抓。

我這邊完成了筆錄，周亮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他扶起撲空的婆婆：

「媽，你先回家，今晚我跟清清估計要連著忙到天亮。」

「那怎麼行？」婆婆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現在晴晴沒了，媽就你一個兒子了，媽不親自看著你怎麼放心，萬一你再被人剋死呢？」

「媽！」

當著警察的面，周亮不好發作，卻明顯已經急了。

「你能不能少說一句？」

「如果不是你無理取鬧，晴晴也不會死。」

一向指點江山慣了的婆婆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指責，一跺腳，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號起來：

「亮子，你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是不是？你為了她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你還有沒有良心？」

8

婆婆無知自私我是知道的。

但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能當著警察的面把這一切說得理直氣壯。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平靜地叫住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周亮：

「這個案子我們會追查到底，但現在確實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你多久能處理好你母親的情緒？」

周亮整個人似是被撕裂了，他吞了半天口水，才勉強開口：

「很快。」

為了讓周亮更好地安撫他媽。

我直接跟著警察上了警車。

做完筆錄提交完證據，天也亮了大半。

那個年長的警察送我出來時，眼眸深沉盯了我半天，直到我快要走出警局大門時，才堪堪開口：

「這種因婆婆刁蠻而引發家庭矛盾甚至釀成慘案的例子我們經歷不少，你最好少跟你婆婆接觸。」

「謝謝。」

我眼睛有些酸，對警察深深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明白，婆婆只會把事情攪得很糟糕。

周亮卻只能把她強制送走。

可送回老家，真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四年前，跟周亮結婚時。

他就跟我過他媽控制欲強，不好相處，不過他會拼盡全力保護好我。

這四年里，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可回想家裡他糾結的那一幕。

我的心不禁蒙上了一層寒霜。

周亮的保護，到底有多少是出於對我的愛呢？

還是更多的是他明白他母親不好相處，他不想當夾心餅乾的原因多呢？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真的想讓我生二胎。

是不是也會像逃避他媽這樣想盡辦法逼我呢？

9

趕回醫院時。

周晴已經被送去了太平間。

婆婆已經被周亮送回了車上。

等待法醫來接周晴的時間裡，周亮腳下的煙蒂越來越多，婆婆的叫罵聲也沒停過，她堅定地認為是我剋死了她女兒。

匆匆趕來的周亮大姨也添油加醋：

「亮子啊！我看你媽說得沒錯，晴晴就是你媳婦給剋死的。」

「你胡說！」

周亮抓著短髮，聲音里滿是無可奈何的憤怒：

「清清提醒過我們多次必須馬上到醫院，可是媽你呢？」

「你不但阻止我來醫院，還找所謂的大師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而我也鬼迷了心竅相信你，現在媽你還阻礙我配合警察調查，這一切不是你和我一起造成的嗎？」

然而，周亮的聲嘶力竭並沒能叫醒「裝睡」的婆婆。

「可如果劉清清早點把事情說清楚，我也不會阻止你來醫院啊！」

「這一切還是得怪她！」

面對婆婆理直氣壯的「責怪」，周亮再沒了爭辯的力氣。

而我也終於有機會插嘴：

「媽，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成見，我也從來沒想過討你喜歡。」

「但該是兒媳做的我一樣沒少做，從成千上萬的營養品到絲綢旗袍，我哪樣沒買給你？」

「你覺得是我搶了你兒子跟我賭氣沒關係，但周晴原本是有機會活下來的，是你間接害死了你女兒，這就是你胡攪蠻纏的代價！」

代價？

重重的兩個字砸在婆婆頭上，她瞬間瞪大了眼睛，車裡也一度沉默到落針可聞。

我沒停，機關槍似的繼續開炮：

「王秀英，為什麼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周亮才讓你過來？你想過沒有？就是因為你的霸道強勢。」

「為什麼我去做個筆錄的工夫你就把大姨叫了過來？」

「是你覺得我會拉著周亮指責你，讓你承擔責任吧。大姨來了，你有了娘家人有了底氣，再把周晴的死潑我身上是不是？」

「你要知道，你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宇宙中心，哪怕是你親兒子，也沒必要一直圍著你轉。周亮已經成人了，結婚了，他有足夠的自由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成為一個整日被你提在褲子上的媽寶男。不然今天去世的是周晴，明天就可能是周亮，你明白嗎？」

婆婆被我罵得臉色煞白，張著嘴巴一句話說不出，反倒是旁邊的大姨站起了身：

「你說誰胡攪蠻纏，說誰潑你髒水呢？我是那種會嚼舌根的人嗎？」

我被氣笑，直接從手機里調出了剛才大姨的話。

「晴晴就是你媳婦剋死的……」

惡毒的話在車裡不斷回放，大姨的臉也綠成了菠菜。

周亮啪的一聲拉開車門：

「現在趕緊離開我的車，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親戚趕人。」

10

由於法醫的驗傷報告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出。

周亮決定先給周晴辦個超度法會。

說是超度法會。

其實就是周亮為了減輕自己的愧疚感做的面子功夫。

他連做了兩天噩夢。

每次都是站在鬼門關的周晴張著血盆大口沖他嘶吼為什麼不救她。

僅僅兩天，人就瘦了一大圈，眼下烏青重似烏鴉，整天飄飄忽忽沒一點精神。

可就只有這麼幾個人的法會，婆婆也要來摻和一腳。

不是對著身著僧袍的法師指手畫腳就是對貢品挑三揀四。

周亮本來就因周晴的死和在家與警局間來回奔波而不痛快，如今再沒半點精力應付她：

「媽，法會是我做的，僧人們是我請的，你要是不痛快可以出去。」

「以後，再也不要對我的任何事指手畫腳。」

「傻兒子，這怎麼是指手畫腳呢！媽是怕你年紀太輕被人騙啊！」

「你不知道，現在社會上就有這麼一群人，專門扮成和尚騙吃騙喝，你這麼年輕，沒我在身邊把關能行嗎？」

婆婆邊說邊不斷瞟向僧人們，一臉鄙夷。

看著臉色漸漸不好看的僧人，周亮像被抽了絨的娃娃，癟著身體重重嘆了口氣。

婆婆仿佛永遠都聽不懂別人的話。

連我這個跟她相處加起來還沒一個月的人都受不了她。

真的很難想像這三十年時間，周亮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婆婆就像根本沒剪斷周亮的臍帶，不管周亮在哪裡，情形如何，只要她想，就不顧死活地把周亮扯回去。

周亮還是受不了，重重拍著桌子，直指家門。

「媽，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已經三十歲了，我不需要你為我把關，你現在就離開我家！」

11

許是從未見過周亮對她如此過激。

婆婆愣了，崩潰大哭。

一邊哭，一邊蹦跳著撲向僧人，又抓又撓不算，還化身桌面清理大師，一個橫掃清光了桌面。

隨著瓷盤叮叮噹噹的落地聲，婆婆一個伸手抓住最大的碎片放在了自己脖頸間：

「亮子，我二十五歲守寡，辛辛苦苦把你拉扯成人就是為了讓你趕我的嗎？」

「你知不知道為了供你上大學，我究竟受了哪些苦遭了哪些罪？你爸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趕我，怕會再被氣死一次。」

「明明認識更好的大師，為什麼非要用這些假和尚，我只是不想讓你被人坑，我有錯嗎？你怎麼就不能體諒我的心？」

供桌砸了。

和尚跑了。

法會徹底毀了。

婆婆也一臉憤慨舉著瓷片往脖子動脈處扎了下去。

周亮嚇到了，身體一軟，跪在了地上。

「媽，我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別——」

周亮顫抖著發紫的嘴唇低頭了。

婆婆看了我一眼，一絲得意從眼底飛速而逝，隨後便扔了瓷片抱住周亮哇哇大哭：

「亮子啊！你聽媽的，媽騙誰也不會騙你啊！」

周亮全身微不可動地晃了一下，便像具行屍般任由婆婆摟抱。

最終，周亮還是沒能反抗成功。

婆婆這招屢試不爽，每次都能將想站起來的周亮重新拖到跪下。

可現在，法會被毀了，又該怎麼辦呢？

12

不出所料，周亮在婆婆的安排下花重金把原來的「大師」請了回來。

煙灰、符紙扔了一地。

新沙發新茶几被毀得面目全非。

婆婆卻笑聲連連，夸聲不斷。

我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周亮，就這麼擺脫不了他媽嗎？

那我以後的生活豈不是池魚之殃？

結合之前周亮表露出的想生二胎的跡象。

我深深明白我與他也存在著極深的分歧。

現在怎麼辦？

無論是為了擺脫他媽還是避免生二胎。

擺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條路——

離婚。

那諾諾怎麼辦呢？

就在我腦子一團亂時，門鈴響了。

一開門，是帶諾諾旅遊回來的我爸媽。

我下意識不想讓爸媽跟婆婆有正面接觸，剛想帶他們往外走，婆婆卻推門而走，開口哭號：

「親家啊！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唯一的女兒就這麼沒了啊！」

前後不過半分鐘，我爸媽就被婆婆以傷心為由拉進了屋。

周亮拉著我的手：

「老婆，這裡先讓我媽看著，我們先帶爸媽出去吃點飯。」

我知道，周亮也在避免我爸媽跟婆婆接觸。

可我知道，這樣一味躲著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看著滿地狼藉的家和一臉茫然的父母，我只覺得身心俱疲。

別說跟婆婆接觸，聽見她的聲音我都覺得煩不勝煩。

然而，還沒等我開口。

婆婆便又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正好我也餓了，咱們一起去吃飯吧。」

13

樓道口，我拉著周亮極力勸阻：

「老公，你媽什麼性子你最清楚，我媽一直跟你媽想法相左，你確定要他們一起吃飯？你能保證不會出問題？」

「我還是趕緊把我爸媽送走，連帶諾諾也再送回去。」

周亮卻握著我的手，一臉為難：

「老婆你放心，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吃完這頓飯就以你爸媽需要避讖為由送他們回家。畢竟我媽你知道，不吃這頓飯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放心，現在一切都如了她的意了，一頓飯絕對出不了問題。」

我將信將疑點頭。

心裡想的卻是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讓我爸媽看清婆婆的面目。

婆婆這人，典型的無利不起早。

她會主動邀請我爸媽吃飯，絕對有問題。

果然，剛坐下不久就出了問題。

還是大問題。

婆婆肆無忌憚的催生和「傳宗接代論」直接觸及了我媽的雷區。

我媽出身重男輕女的家庭，她是那個年代為數不多的靠自己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女生。

後來面對吸血的姥姥姥爺，她果斷搬家斷親，連喪禮都沒回去參加。

所以在聽到婆婆說沒孫子死也不肯閉眼時。

我媽直接冷臉懟道：

「人死一燒，別說眼睛，最硬的腿骨都給你敲斷燒成灰。」

「就算成灰，百年之後我也是有人上墳的，像你們老兩口要是哪天兩眼一閉，連個摔盆的都沒有！」

婆婆滿是嫌棄地掃了我一眼，又開始對我媽「發號施令」：

「親家母，你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連男人才是根的道理都不懂？」

「趕緊勸勸你女兒儘早辭職，早點給我兒子生個兒子才是正經事。一個女人家家的，天天上什麼班，誰知道她單位都是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啪！

筷子被我爸摔得砰砰作響，拉起我媽就走。

諾諾被嚇得嗚嗚大哭。

周亮連忙追上：

「爸，您消消氣，我媽她不識字，粗言粗語慣了。」

……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

直到我把爸媽送回家才算結束鬧劇。

14

家裡，爸媽看我的眼神恨鐵不成鋼：

「清清，當初我跟你爸就不同意你跟周亮結婚，不是這孩子不好，是他媽封建思想太重，控制欲太強。」

「他媽這種人就跟你姥姥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賣慘扮乖道德綁架兒女，一捏一個準，我看你和周亮這段時間都被她折騰得不輕。」

「他現在敢明目張胆催你生二胎，懷上後如果不是男孩就敢逼你打胎，然後逼你一直生，你受得了嗎？」

我媽嘆了口氣，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我的額頭：

「不是當母親的攛掇你什麼，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周亮這孩子心太軟，他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媽，你要是不想辦法自救，只會跟他一起被拖進泥潭。」

「你可是我跟你爸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媽媽怎麼捨得你受委屈。」

媽媽的話如一縷溫暖明亮的日光，瞬間驅散了我心頭久存的陰霾。

鼻頭一酸，竟像小時候一樣趴在媽媽肩頭嗚嗚哭了起來。

媽媽溫柔地撫著我的後背。

等我哭夠才道：

「好好思考一下，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窗外路燈如點點星辰倒映在媽媽晶亮的眼眸里，我重重點頭。

我決定回去就跟周亮談一下。

周亮，必須在我和他媽中間選一個。

如果周亮選我，說明我們的婚姻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