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和姐姐完整後續

2025-09-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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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患有罕見病,我是父母為了照顧她才生下的孩子。

從小父母就對我說:「小恩,保護姐姐是你的責任,你就是為了姐姐而生的。」

所以地震發生時,我把姐姐推了出去,留自己困在廢墟里。

萬幸我沒死,而是被一戶好人家收養了。

多年後再遇到形容憔悴的生父母,他們紅著眼睛:「小恩,我們錯了。」

我只淡漠地搖頭:「不認識。」

1

我原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那是二十世紀末,計劃生育執行得熱火朝天。我父母本打算無論一胎是男是女,都不會要二胎。

但不巧,我姐姐生下來被診出患有肌骨方面的罕見症。

醫生說這種病難以根治,大概要終身依賴輔助工具。

父母不信邪,帶姐姐走遍了全國各地的醫院,看遍了名醫,吃遍了特效藥。

但也只是勉強維持病情不惡化而已。

到了三歲這年,姐姐依舊不會走路,連爬行都很困難。

更不巧的是,媽媽又懷上了。

醫生建議他們打掉。

「你們家族帶有隱性遺傳病基因,產檢是檢查不出來的。但如果不幸遺傳給孩子,後果就和你們現在的女兒一樣了,甚至更糟。」

家裡有一個患病的姐姐已經難以招架,更何況再來一個。

父母很為難。

直到一個遠方姑婆勸他們:

「有一定幾率遺傳,那就還有另一部分不會嘛,萬一是個健康的呢?

「再說了,你們又不可能一輩子陪著熙熙,不如給她留個手足。等你們老了,也讓她有個依靠。

「血緣親情才是最強大的,我現在還照顧著我那癱瘓的娘家弟弟呢!」

我父母覺得有道理,不顧醫生的反對留下了我。

萬幸,我避開了基因的詛咒,是個規整到近乎平庸的孩子。

平庸也好,平庸意味著不會出錯。

父母給我取名「趙恩」,是永遠銘記姐姐的恩情的意思。

從我記事起,他們就日復一日地對我說:「小恩,你要感謝姐姐,如果不是她你就不會被生下來了。

「是姐姐給了你第二條命,記住了嗎?

「你要照顧姐姐,保護姐姐,永遠陪伴姐姐。」

那時姐姐已經可以扶著牆面或別的支撐物勉強站立了,只是絕大部分時間還得依靠輪椅。

她其實長得很漂亮,人也很聰明,但就是因為這點,和正常人的生活失之交臂。

而我和她不同,雖然肢體康健,但腦子總是慢半拍。

爸爸媽媽經常嘆氣說我像個木頭。

不過每次他們提起姐姐,我都會認真地點頭:

「我會保護好她的。」

不是因為她對我有「恩」,而是因為她是我姐姐。

這個家唯一懂我、愛我的存在。

2

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大多數時候,照顧姐姐的重任都落到我一人肩上。

倒也不是沒想過請保姆或者護工,但那對於我們這種普通家庭來說是太大的負擔。平時光是給姐姐看病吃藥,積蓄就已經花光大半了。

當然還是直接「僱傭」我更划算。

我從記事起就是每天五六點起床,幫姐姐穿衣、洗漱、活動四肢,用藥、吃飯、坐上輪椅和校車上學。

把她推到教室門口,我才踩著上課鈴跑去自己的教學樓。

放學鈴一響,我又跑回去和她一起回家。

課間也會時不時去看看她,有沒有出什麼意外,需不需要我幫忙。

偶爾遇到嘲笑和欺負她的同學,我都會惡狠狠地瞪回去,甚至直接上手。

為此學校叫過幾次家長,說我言行惡劣,不過爸爸媽媽說我做得好——那是他們極少數對我有正向評價的時候。

不上學的日子,我就陪著姐姐去醫院複診,或者離開輪椅慢慢地走一段路,曬曬太陽、吹吹海風。

她的雙腿一直沒什麼力氣,攙扶她的時候,身體大半的重量都會落到我身上。

我微微側頭,就能看見她充滿歉意的眼神。

「對不起啊,小恩……都怪我這個毛病,害你陪我一起遭罪。」

「你放心,醫生說我還是有希望痊癒的。等我哪天能像正常人一樣了,就不會再連累你了。」

我嘴很笨,說不出安慰她的話。

只能把她攙得穩一點,再穩一點。

其實我很想說,姐姐,我並不覺得你連累我。

我們是一株藤上開出的花,為什麼要分彼此。你的眼睛那麼像我,又為什麼要充滿悲傷。

更何況,她也在默默支撐著我。

因為性格孤僻,我在學校沒什麼朋友。

上課總是分神,學習成績也一般。

姐姐知道我愛看小說,就經常把我抱在懷裡,給我念故事解悶。

「兔子『撲通』一聲跳進了一個樹洞,愛麗絲也跟著跳了下去。這是一個很深很深的樹洞,她一直往下掉啊掉啊……」

姐姐愛乾淨,身上總是有洗衣粉和沐浴露的甜香,還有藥物淡淡的清苦。翻書時,書頁的油墨味也會湧入鼻腔。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成為了我對於姐姐最深刻而悠遠的記憶。

她鼓勵我自己寫故事,我寫完就拿給她看,還專門給自己取了筆名。

姐姐笑得眼睛彎彎的,摸摸我的腦袋:

「我們小恩以後一定會成為大作家,去很多很多地方,見很多很多人。

「到時候,姐姐就在台下為你鼓掌!」

我很高興,一連又寫了好多篇。

結果有天回來,發現文稿全部被撕成了碎片,胡亂散落在房間。

回過頭,爸爸陰惻惻地盯著我:「趙恩,誰讓你寫這些的?」

「誰讓你搞這些有的沒的?!」

3

我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我當然不可能供出姐姐,就說是自己想寫。結果爸爸走上前給了我一巴掌。

「家裡哪裡對不起你,你姐姐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在紙上胡說八道?你之前是不是答應過,要照顧你姐姐一輩子?!」

我想起來了,原來因為我寫的是個冒險故事。裡面的小女孩和愛麗絲一樣離開了家,四處流浪。

「可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未落,我又挨了一巴掌。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人面上裝乖,實際上心思最重。你是不是早就在怨恨我們了?怨恨這個家庭?

「還要我說多少遍,如果不是因為你姐姐生病,我們壓根就不會生你,世上就不會有你這個人!你為什麼不心懷感恩?」

他扯開我的書包,把裡面僅剩的一本故事書也撕爛,丟到了地上。

「以後別讓我看見這些東西!」

爸爸的脾氣說不上好,但也很少這樣粗暴地教訓我。

我不明白緣由,只能在他走後彎下腰,將那些雪花般的碎片一點點拾起。

……可惜,拼不好了。

晚上媽媽帶著姐姐回來了,姐姐發現我面色不對,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實在木訥,連委屈也不明白怎麼表達,只是搖了搖頭,說沒事。

之後家裡的課外書籍全都被沒收,爸爸媽媽似乎誓要把我唯一一點興趣愛好也磨滅掉。

我的生活變得百無聊賴。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那段時間我們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姐姐的治療又毫無進展,爸爸媽媽壓力很大。

所以他們才把怨氣全發泄到了我身上。

他們擔心姐姐再也好不起來,也擔心我會放棄姐姐遠走高飛。

或許這也是一種愛女心切。

只是從來沒施捨給我罷了。

姐姐心細,很快察覺出端倪,和他們吵了一架:

「小恩怎麼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你們難道真的想把她一輩子困在家裡,困在我身邊?」

「熙熙,你能不能明白,假如哪天我和你爸爸老了,走了,那就只有你妹妹能照顧你了。把你丟給男人,我們又不放心,我們想讓小恩永遠陪著你,難道還有錯嗎?」

「小恩也是你們的孩子!」

「你跟她不一樣,要不是你,我們根本都不想生她。」

「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姐姐從來都很溫柔,連說話都不會大聲,那是我印象中她第一次發脾氣。

可和爸爸媽媽對抗等同於螳臂當車,身為孩子的我們改變不了任何事。

之後姐姐的情緒低落了很多,開始時不時地落淚,跟我說「對不起」。

「如果小恩出生在別的更幸福的家庭就好了,我總是拖累你……」

——後來那場意外發生時,我又想起這句話。

或許命運的奇妙之處就在此,它讓人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一語成讖,走向無法挽回的結局。

4

我八歲那年,家鄉發生了一起特大地震。

它來勢洶洶,毫無徵兆,在一夕間摧毀了無數家庭。

當時是晌午,爸爸媽媽已經去了店裡,而我和姐姐在家午睡。我因為多喝了點水,迷迷糊糊起身去上廁所。

忽然看見客廳的水晶燈搖搖晃晃,對面的大樓也奇異地歪斜,我渾身一震,衝進房間叫醒了姐姐。

「姐姐,地震了!」

天花板已經開始散架,不斷有碎石木屑落到我們身上。我用力抓住姐姐,往門口拖拽。

「小恩!別管我,你自己跑!」姐姐在尖叫。

但我沒想那麼多,搶在門框塌下去的瞬間,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我好手好腳,跑得快,但姐姐不行的。

這是我被掩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隨後天地昏暗,整棟大樓連同地面一起塌陷,我猛地滑落下去,被困在了一片廢墟里。

後來恍惚中,我還聽到幾個熟悉的聲音:

「不行,小恩!小恩還在里——」

「別管她了,快走!!」

是爸爸媽媽。

他們回來了。

但這回,他們真的沒有要我。

困境中連眼淚都顯得奢侈,為了保存體力,我將淚水全忍了回去。

四周只有左前方有一點點縫隙透出光亮,我朝著那個方向拚命呼喊、敲打,發出動靜,企圖吸引搜救人員的注意。

可喊得嗓子快要啞了,敲得手快要爛了,仍然只有我自己的迴音。

我嘗試著爬出去,但小腿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根本動彈不得。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鈍痛、飢餓和絕望一同折磨著我。

最後我想到了斷腿逃生。壁虎可以斷尾,我或許也可以……

可手剛摸索到一塊鋒利的碎石,幾片磚瓦就噼啪掉落下來,重重砸中了我的腦袋。

一片溫熱中,我漸漸喪失感知,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

我仿佛看見許多東西。

白茫茫的霧中,有胚胎時的我,蜷縮在媽媽肚子裡;

有剛學會走路的我,攙扶著大人的手臂;

有步入校園的我,推著姐姐的輪椅;

也有後來的我,沉睡於暗無天日的地底。

那些屬於趙恩的露水般的過往,在一點點清晰,也一點點模糊。

最終都離我遠去。

可我還沒有見過姐姐肆意奔跑的樣子,還沒有寫完自己的冒險故事,還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天涯海角。

如果就這樣消散了,真的好不甘心……

我的神識四處飄蕩,空無所依。

不知過去了多久,才突然被一聲呼喚拉回現實——

「……小妹妹,小妹妹?

「醒醒,快醒一醒!」

5

我被救了。

我竟然沒有死。

但睜眼的那一剎那,身體撕裂般疼痛,尤其是腦袋。

「你的右腿和頭部都受傷了,好在搶救得及時,不會落下很嚴重的後遺症。」

充斥著血腥氣和消毒水味的病房裡,幾個大人圍著我,看起來是醫護和搜救人員。

我嘗試著活動身體,但四肢非常無力。

「你還沒完全恢復呢,別勉強。」年紀最小的那個少年給我遞來一杯溫水,輕聲問我,「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家住在什麼地方,家裡都有誰?」

我努力想了想,但腦子裡只有模糊不清的幻影。

片刻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護士阿姨露出憐憫的眼神:

「失憶了也說不定。」

「家裡人也不一定活著呢……」

「哎,真可憐。」

這場地震中,像我一樣「可憐」的人數不勝數。死去的人也數不勝數。

少年看著我沉默良久,嘆了口氣。

「我叫周以清,是外地來的志願者。小妹妹,你要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記得告訴我,我們一定會幫你聯繫家人。」

我木木地點了點頭。

住院那段日子,周以清經常來看望我。

一開始我們沒什麼話說,直到有次他給我帶了本童話書,發現我倚在窗邊,翻閱得非常入神。

「你喜歡看書?」他試探著問我。

待我給出肯定的答覆,他來了興趣。

「你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被嚇傻了呢,幸好……其實我也喜歡看課外書,我最喜歡的小說叫《哈利波特》——你知道《哈利波特》嗎?」

我說我知道。

就這樣,我和這個在廢墟里救起我的少年打開了話匣子,漸漸熟絡起來。

關於自己,我沒什麼好介紹的。但他興致勃勃地跟我聊起他的家鄉,恩愛的爸爸媽媽,最要好的朋友,還有哈利波特和伏地魔。

他是個很健談的人,而我大多數時候只是聽著。

最難挨的時間,就這樣慢慢消磨掉了。

病房裡的小電視每天播放著當地新聞。

地震的餘波已經過去,雖然一切都損失慘重,但一切也都在重建。

人的力量在天災面前或許微小得不值一提,卻也強大到堅不可摧。

好不容易到了出院的日子,我依舊沒有想起任何關於家的線索,也沒有人主動聯繫我。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和別的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搬去福利院——那也沒什麼不好,但周以清再次找上了我。

他帶著兩個大人來到我面前:「小妹妹,你願不願意跟我們走,回我的家?」

在他身後,那兩個叔叔阿姨用很溫柔慈愛的眼神注視著我——那是種令我感到極其熟悉又陌生的眼神。

我認真想了想,覺得愛看書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壞人。

於是我望向周以清充滿希冀的臉,輕輕說了聲「好」。

6

周以清的家離我的家鄉有幾百公里。我們坐著叔叔阿姨的車回去,車窗外,那片灰暗與希望交織的瘡痍之地漸行漸遠。

我在阿姨懷裡睡了一覺,再睜開眼,看見的是南方水鄉生機勃勃的春天,明媚而溫暖。

叔叔阿姨很快為我上了戶口,改了新名字,叫「周以寧」。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

「我們周家有這兩個孩子,算是徹底圓滿咯。」

拍全家福的時候,叔叔阿姨摟著我們,笑得眉眼彎彎。

他們都是很純粹的人,對我的善意毫不摻假。

仿佛擁有我,真的是他們命中注定的幸事。

之後,客廳原本掛著的三人合照被撤了下來,換成了「一家四口」的照片。我被圍在中間,瘦小、蒼白、木訥,看起來似乎格格不入,又似乎已經在這個家待了很久很久。

我望著照片,不由得想,爸爸,你說得對。

——我這個人面子上裝乖,實際上心思最重。

我裝作不記得你們,從而永遠告別了「趙恩」這個身份。

但從今往後,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你們也不用再為我苦惱。

我叫周以寧,周家的以寧。

7

周家父母,也就是我的養父養母,在同一所重點中學任教。

那所中學也包含小學部,所以他們想辦法把我送了進去,和哥哥成了校友。

最開始的生活,我很不適應。

首先是作息。我總是習慣性在清晨五六點醒來,然後無所事事。

還記得剛到周家那天,我睡到自然醒,然而打開房間門,客廳空無一人,只有窗外偶爾響起幾聲鳥鳴。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敢吵醒他們,就坐在沙發上發獃。

結果周以清出來的時候被我嚇了一跳。

「小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面露尷尬,「怎麼起這麼早,昨晚沒睡好嗎?」

「不是,我睡得很好,只是……」我努力斟酌措辭,「我本來就不怎麼需要睡覺。」

「這是什麼話?你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除了吃就是睡啊。」

養父養母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帶我去做體檢,發現我其實有嚴重的睡眠不足,已經影響了身體發育。

醫生看著報告單直皺眉,把他們訓斥了一頓:「到底怎麼養孩子的……」

養父養母面面相覷,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勒令我往後要改變作息,七點前都不許起床。

為了監督我,養母有時會陪我睡覺。如果我提前醒了,她就把我抱在懷裡拍背:

「乖寶寶接著睡,睡飽了長高高……」

一段時間後,我的生物鐘終於調整過來。

只是我仍舊在夢裡看見姐姐,看見踩著小板凳幫她穿衣、洗漱的我自己。

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來周家後我沒有打探過趙家的消息,只記得住院那段時間,趙家三人的身影曾在小電視上一晃而過。

姐姐還活著,和無數逃脫災難之手的人一樣幸運又不幸地活著。

我也還活著,以一種她曾經所期盼的方式活著。

第二件難以適應的事,是學業。

8

周家幾代書香滿門,唯獨我這個養女毫無慧根。

周以清在高中部叱吒風雲的時候,我因為考試全班墊底且上課偷看小說被叫了家長。

「你瞅瞅,還是什麼哈瑞潑特……現在的學生小小年紀就被網文毒害了。」

看在都是老師的面子上,班主任苦口婆心:「二位老師,你們當年也是人中龍鳳,重點大學出來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考倒數吧?

「這幾本課外書我就先沒收了,等周以寧小學畢業我再還她。下次,下次再這樣就讓你去國旗下做檢討!」

本來是很嚴肅的場合,養父養母卻噗嗤笑出了聲。

養父一邊欣賞我紅艷艷的試卷一邊感嘆:「哎呀,數學 27,但語文考了整整 95 分,作文分這麼高……我女兒還是很有作家潛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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