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完整後續

我是恐怖遊戲 NPC。

玩家接了我的繡球，就得娶我。

我瞄準了最帥的那個正要拋。

彈幕卻說：

【別拋給棠神，棠神暗戀的是妹寶！】

【臭 NPC 滾開啊！他倆才是天生一對！】

【哇~棠神看妹寶的眼神好蘇，磕到了磕到了！】

他們口中的妹寶是玩家榜排行第七的李可愛。

可沒人知道——

我才是真正的李可愛。

1

【叮——

【已滿 20 位玩家，SSS 級副本《囍》正式開啟。

【朦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祝各位玩家迎娶「桃花面」。】

桃花面是詭新娘。

和鬼成親，就是配冥婚。系統還是一如既往地咒人死啊~

可我一點兒都不怕。

嘻嘻，我就是「桃花面」。

……

我原本是玩家的。

登錄這個副本後，系統問我：

【半夜下暴雨，你孤身一人，行至荒郊野嶺，會選以下哪個房子留宿？】

我站在虛空中，周圍漆黑一片。

面前飄出三張動圖，個個怪誕陰森——

【A 荒野墳地里，瑩瑩鬼火間，坐落著一幢腐屍拼成的房子。

【牆上無數張臉，有的在哭，有的在笑。】

惡臭撲面而來！

我趕緊捂住口鼻，退後三步，看向另一幅圖。

【B 是一座沒有屋頂的神殿，殿中神像毀損，雨水順著神像含笑的雙目流下來，像流淚。

【雨水亦順著神像噙笑的唇角流下來，像口水。】

啊這……

詭異就算了。

這破廟沒有屋頂，進去淋雨和在外面淋雨有啥區別？

【C 是一個古典雅致的婚房，紗幔飄舞，紅燭滴淚。

【新娘坐在重重紗幔之後，玉指纖纖，撩起半邊蓋頭，露出半張臉。

【眼睛在哭，嘴巴在笑。】

還用選嗎？

A 很臭。

B 要淋雨。

當然是選 C！

不僅有屋頂，還有個香噴噴的新娘。

系統：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嗎？】

我：

「Yes,sure and of course!」

下一秒，我就出現在婚房裡，成了新娘。

2

就這樣，我身份調轉，成了本局的 NPC。

系統：

【玩家李可愛，

【只有其他玩家主動認出你，你才能擺脫 NPC 身份，活著離開這裡。

【否則——

【與你同批登錄的所有玩家離開遊戲之日，便是你的葬身之時！

【警告：不可過度暗示，更不能直接說出自己是誰！】

與我同批登錄的玩家不算我共 19 人。

他們中若沒人「認識」我咋辦？

系統沒回復。

但立春那天，我撥開窗紗時，放下心來。

——玩家中有謝棠。

他是我進驚悚遊戲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患難與共的朋友。

他一定能認出我的！

一定可以！（轉圈圈.gif）

3

立春那日，煙雨濛濛，一隊玩家抵達了燈籠鎮。

他們形容憔悴，目光警惕，好似一群受驚的兔子，惴惴不安地環視著四周。

唯有一少年與眾不同。

雨幕中，那美少年撐著一柄竹骨綢傘，淡然行來。

一襲紫衣，銀髮高束。

氤氳水汽淋得旁人狼狽不堪，於他卻是如雲如霧，襯得他愈發皎如玉樹。

玩家們對他畢恭畢敬：

「棠神，多虧您在，我們才沒成蛇精的下酒菜！」

「接下來的幾天，求您千萬別拋下我們啊！」

謝棠微微頷首。

不多時，一個玩家緊張道：

「啊，我接到新任務了！」

其餘人也紛紛道：

「我也接到了！

「系統說燈籠鎮有個詭新娘，名為『桃花面』。今晚，咱們要趕去桃花居接她的繡球……」

「副本叫《囍》，像是要配冥婚，接了繡球的人肯定要和她成親的！」

「你們看到任務指令了嗎？

「殺了詭新娘，就能通關！」

玩家要殺我通關？

我站在二樓，看向謝棠。

若有所感似的，美少年仰起頭。

隔著雨幕，與我對視。

我俏皮一笑，他冷若冰霜。

該怎麼暗示他我是李可愛呢？

4

黃昏，雨停了。

天上塗著幾抹紫靛色流雲，幽冷陰翳。

桃花居前，早聚集了十二位玩家，個個跟青蛙似的，舉目瞪眼，盯著我指尖的繡球。

我笑吟吟地轉著繡球，成心逗他們一逗：

「讓我瞧瞧，丟給誰好呢～

「我看這位大腹便便的官人就很不錯。」

被我 cue 到的啤酒肚男玩家立刻慘白了臉：

「不不不！

「姑娘錯愛。

「我其實是個大爛人來著……我遊手好閒，好吃懶做，是個混吃等死的鹹魚！

「你嫁給我，我只會吃你的軟飯！！」

我聳聳肩，視線落到一個高中生身上：

「這位看著倒是秀氣。」

高中生傻眼，顫巍巍地解釋：

「姐姐，我未成年也就算了，我知道你們古代不計較這個……

「可、可我是個女孩子啊！」

我嘖了聲，看向一個肌肉壯碩的黑皮青年。

不等我開口，青年就濕了褲子，嗷地一聲縮到謝棠身後。

自然而然地，我看向謝棠。

肯定要選他的，人群里，只有他認識我。

我舉起繡球——

忽然，一串彈幕浮現：

【別拋給棠神，棠神暗戀的是妹寶！】

【臭 NPC 滾開啊！他倆才是天生一對！你算哪根蔥？】

【這個 NPC 長得好噁心啊，比不上我們妹寶的萬分之一！】

我成了詭怪之後，長得確實一言難盡。

半面美人臉，半邊桃花面。

美人臉倒是個姣好女子模樣，桃花面就詭異了，臉皮里滲出層層疊疊的桃花，皮肉翻飛。

自己照鏡子時，都頭皮發麻。

這時彈幕興奮道：

【快看！妹寶來了！】

【嗚嗚嗚嗚，女鵝好美好仙！】

【好喜歡她的桃花眼，笑起來彎彎像月牙～】

【嘻嘻，你們看，棠神的眼睛都移不開了……】

玩家們也發現了。

有人喊：「快看！又有玩家到了！」

放眼看過去。

長街盡頭，一白裙少女縱馬踏花而來。

所經之處，桃花洋洋洒洒，乍瞧過去，飄然若天女。

可是……

她長著一張我的臉！

5

玩家們的眼睛全黏在她身上，直勾勾的，連呼吸都忘了。

有人小聲嘆了句：

「臥槽，見到神仙了……」

少女下馬，謝棠立即迎了上去。

彈幕興奮：

【啊啊啊，棠神看妹寶的眼神好蘇啊！】

【謝棠的老婆粉們要失戀了。】

【誰說的？我老公和我老婆在一起了，我當然是選擇加入這個家啊！】

【加我一個！咱四個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少女就著謝棠伸出的手下了馬，隨即親昵地拿胳膊肘撞他：

「繡球招親？

「真是有趣。

「依我看～這位新娘子八成會看上你哦！」

謝棠玉白的臉上浮現兩抹紅云：

「別鬧。」

少女踮起腳尖，扯住少年的衣領，嬌嗔：

「不許接她的繡球，聽到了嗎？

「你接了，我會不開心。」

像是沒料到對方會這樣講，霎時，謝棠從耳朵到脖子漲成絳紅色，紅得快要滴血。

我站在樓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啊啊啊，要死要死了！

我的清白，我的英明，誰來救救我！

我看似淡定圍觀，魂兒卻早已急得躁得羞臊得團團轉了——這冒牌貨怎麼回事？舉止太親密了吧！

啊啊啊，我腳趾猛猛蜷扣，簡直快把桃花居夷為平地，平地之上再扣出個百尺高樓了！

幸好，還有玩家記得我的存在——

「喂，新娘子，你的繡球還拋不拋？」

哦對～

只顧著尷尬，忘了這一茬。

我嘆了口氣，目光再度鎖定謝棠。

規則寫的清楚，不管我選了誰，他願意也好，不肯也罷，都逃不掉。

鎖定，瞄準，拋！

可是，在繡球即將落到謝棠懷中時，他竟躲開了！

【叮——

【你所選之人啟動道具「青冥渡」，度過此關。】

青冥渡！

那是他通關 3S 級副本《降臨》後，獲得的系統獎勵，能幫玩家跳過致命關卡，是保命的道具，非常珍貴！

他拿這道具對付我？

那個副本，還是我倆聯手通關的呢。

他拿這道具對付我！

彈幕激動：

【棠神好寵啊！妹寶說不許接就不接！】

【婚後肯定是個妻管嚴。】

【「青冥渡」，眼珠子一樣珍貴的道具啊！！！就這麼用啦？媽耶，心疼死俺了！】

【誰讓人家老婆大人發話了呢，嘖嘖！】

【你們瞧，妹寶得意的小表情好萌哦～】

【戀愛果然要看別人談才有意思。（嗑瓜子.jpg）】

【嘻嘻，我磕生磕死！】

6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裂開了。

首先，我和謝棠並非情侶，不知哪兒冒出這麼多 CP 粉。

其次……

本局遊戲中，我有三次拋繡球的機會。

每出一次意外，便會受一次傷。

三次都不中，我就得受一夜的火刑。嗚嗚嗚，當 NPC 也是有 KPI 的！

這第一拋失手了，心臟霎時傳來針扎般的痛楚。

忍著疼痛，我靈機一動——既然選不了他，那我何不把繡球丟給那個冒牌貨呢？正好夜裡查查這個「賈可愛」是何方神聖！

打定主意後，我瞄準了她，拋出繡球。

沒想到——

就在繡球即將落入賈可愛懷中時……謝棠再度丟出道具。

【叮——

【你所選之人被「驚鴻契」所救，度過此關。】

噗——

我當即噴出一口血，跌跪在地。

耳際風聲呼嘯，眼前一片暈眩，心臟痛到窒息！

四肢百骸，千蟻噬咬！

五臟六腑，萬刃錐刺！

昏昏噩噩間，我看到彈幕在沸騰：

【臥槽！是「驚鴻契」，棠神連這寶貝都有？】

【謝棠，這是頂級道具，不是大白菜啊！你怎麼亂丟？】

【樓上會不會說話？怎麼能是亂丟呢？這分明是守護老婆！】

【好羨慕妹寶啊，讓我魂穿她再給我一千萬，我也願意啊。】

【怎麼還連吃帶搶的？】

慘慘戚戚時，我聽到玩家們在歡呼：

「快看，女鬼不行了！」

「不愧是棠神，一出手就直取詭怪性命。」

「殺了她，我們就通關了！大家要不要一起上？」

眾人蠢蠢欲動。

我定了定神。

單手撐地，勉力起身，抹去唇角鮮血，偽裝出遊刃有餘的笑：

「一起上？

「可我吃五個人就會撐呢～

「全殺掉，存起來，就不新鮮了。」

玩家們聽聞此言，齊齊啞火。

7

不能再拋繡球了。

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

在場玩家除謝棠外，無人再認識我，拋給他們又有什麼意思呢？

燈影闌珊，我嘆息一聲，游目於夜色：

「水中月並非天上月，謝公子識人前記得擦亮雙眼哦。」

丟下這句，我裊娜回房。

霧靄沉沉下，只留給眾人個淒艷縹緲的背影。

「詭新娘咋走了？不拋繡球了嗎？」

「傷心了唄，你看她拋給棠神，人家鳥都不鳥她~」

「想沖新來的小仙女撒氣，又被意中人阻撓了。」

「真可悲！」

「咋還心疼起詭怪了？你忘了，咱的目標是殺死她！」

「咱們可殺不死？還得靠棠神動手！」

……

凹完造型，裝完深沉。

一進門，我就跌倒在地，血染衣襟——一刻都撐不住了，想不到丟不出繡球竟被反噬得這麼厲害。

一陣詭異的吱吱咯咯聲響起……

一條無形的線牽動起我的左手臂，令它機械地半舉著，彎曲著。

接著右手臂。

左腿，右腿。

一條條透明的線牽引著它們，讓我以怪異的姿勢站立著。

我。

桃花面，詭新娘。

可不就是個提線傀儡嗎？

仰頭，我看到虛空中探出一隻巨手，男性的手，修長冷白，指節分明，罕見地漂亮。

在他的牽引下，我穩穩噹噹地走到床上。

「睡一覺就好了。」

我告訴自己。

出師不利沒關係，明天再接再厲。

8

是的。

我有個主子，就是那個操控我的傀儡師。

沒有臉，沒有軀幹，只有一隻手——依仗著幾根看不見的線，攪弄風雲。

躺在柔軟的床上，我開始幻想之後的故事：

在我百般暗示下，謝棠終於發覺我才是真正的李可愛。但，命運卻不肯讓我好過。操控我的傀儡師突然發難，用他那該死的線把我拖進地獄……

「阿呸呸呸。」

我還是幻想點兒好事吧。（困到迷糊.jpg）

打了個哈欠，我沉沉睡去。

……

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一夜無夢。

今天目標明確，我已想好怎麼攻略謝棠了！

推開門，門口跪著兩個玩家。

倆人一臉菜色，腿肚子不住地打著哆嗦，身上還有多處血痕，像是被細細的東西割破的——細細的東西？傀儡師的線？

「桃、桃花姑娘，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殺你了！！」

我一臉懵：

「你倆什麼時候殺我了？」

倆人爭先恐後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就是昨晚嘛，本想趁您睡覺，捅您幾刀的，誰知連您的身都近不了。」

「對不起！對不起！

「本想趁您病，要您命。誰知您戰鬥力這麼高，我倆再也不敢了。」

我更是糊塗了。

但這兩個玩家笨笨的，追問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我只好隨手打發了他們。

倆人一瘸一拐地逃，邊逃邊回頭，賭咒又發誓：

「嗚嗚嗚，我倆寧願自殺，也不再敢殺您了！一定要相信我們啊！」

「以後我們就在這個副本里當個小 NPC，不出去了。讓該死的遊戲、該死的系統統統見鬼吧！」

「以後我倆惟您馬首是瞻。」

「當您的狗！當您的驢！」

我：……誰要你們當驢。

莫名其妙。

剛起床，就遇到神經病。

似乎不是個好兆頭欸。（迷茫臉.jpg）

9

玩家們都住在龍門客棧，謝棠自然也在。

大清早，我搖著青綢團扇，裊娜進門。目光一掃，不客氣地坐到了謝棠桌前。

少年正垂首喝粥，睫毛纖長，舉止優雅。

他用餘光掃了我一眼，疏離又防備。

彈幕湧進來：

【哇，這 NPC 好不要臉，怎麼還纏上棠神了？】

【棠神帥得人神共憤，生撲他的人不要太多哦！】

【全世界我只能接受兩個人跟他在一起，一個是李可愛，一個是我自己。】

「謝公子，你瞧這是什麼？」

我自袋中取出一枚平安扣。瑩白溫潤，好似撈出了一枚月亮。

這是謝棠送我的。

在另一個副本《嵐城保衛戰》里送我的，那個副本很難很難，玩家們前途未卜，九死一生。

我記得大戰開始的前一晚，謝棠叫我出去，像是不經意地，極隨意地，拋給我一枚平安扣。

「一個小玩意，送你了。」

「欸？禮物嗎？好漂亮！」

「算不上禮物吧，不值錢。呃……但希望你能帶在身上……」

美少年自顧自說著，自始自終都沒看我，一會兒低頭看地上的石子，一會兒仰頭看天上的月亮。

後來，在《紅蓮仙尊》副本中，這枚平安扣救了我的命！我從墳里爬出去時，才意識到——哪裡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啊，明明是救命的寶物。

……

看到平安扣，謝棠眸中划過一絲驚訝：

「怎麼在你這裡？」

他目光如刀，刀刀刺向我：

「你搶了她的？你把她怎麼了！」

我急著解釋：

「這是你送……送……」

那個「我」字死活說不出口！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系統禁止我暗示得太過直白，我努力想把話說完整，直到咳出了血。

我們正僵持著，一個甜美的聲音自樓梯處飄過來：

「棠棠，你們在聊什麼？」

彈幕八卦起來：

【完蛋，被妹寶逮個正著，要吃醋咯。】

【吃醋好，愛看愛看！】

【棠神和妹寶還沒直面對彼此的心意呢，這個 NPC 正好當個催化劑～嘻嘻嘻～】

什麼心意？

我一個頭兩個大。

見冒牌貨出現，謝棠眉眼驀地一柔，臉色舒緩下來，像是放下了提著的心。

他把平安扣塞進她手裡：

「傻瓜，丟了都不知道。」

我想搶回，但搶不過！

我本能驅策颶風，召引天雷，不論是擊敗謝棠，還是擒拿冒牌貨，都該手拿把掐。

可系統為隱藏我的身份，封印了我原本的道法，只給了我個破繡球！

它，就是想看我狼狽！

嘆息一聲，我準備再尋時機。

10

尋到機會了！

不知系統派發了什麼任務，玩家們中午分散行動了。

謝棠和賈可愛也暫時分開，謝棠落了單。

……

燈籠鎮上有個白事店，店主是個紙紮人。

她梳著飛天髻，抹著紅臉蛋，穿著尖頭弓鞋，正趴在櫃檯後發獃。

謝棠放下一枚金葉：

「我要三筐紙錢。」

紙人訥訥點頭，進屋取貨。

我湊到少年身旁：

「謝公子，我給你算個命呀？」

彈幕惱火：

【這 NPC 咋回事？這麼舔的嗎？】

【棠神走哪兒，她跟哪兒！煩不煩啊！】

【舔狗不得 house！】

謝棠疏離拒絕：

「不感興趣。」

顧不得矜持不矜持的，我拽過少年的手，卻不看他的掌紋，而是望定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謝棠，你、命、里、缺、我。」

【神經病啊！！！搞什麼土味情話？】

【不得不說，詭新娘臉皮夠厚的，棠神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寫滿拒絕，她還窮追不捨。】

【再追有什麼用？棠神怕妹寶誤會，對詭鬼新娘始終保持冷臉，在拚命避嫌了。】

彈幕說的對。

謝棠連正眼都不看我，眸子裡寫滿了疏離和淡漠。

他沒 get 到嗎？

「你命里缺我」是我們以前有過的對話啊。

當時，是在一個叫《心》的副本里，我為了任務攻略他，但我又不擅搭訕，吭嘰半天，強行憋出一句「你命里缺我」。

當時直播間的觀眾都覺得我的搭訕技巧太爛，爛到沒眼看，都說我完蛋了，我也以為我完蛋了。

誰知，謝棠不僅不覺得我蠢，還上鉤了。

可眼前的謝棠對我這話卻充耳未聞，只想和我保持距離。

我循循善誘：

「你難道沒想起什麼嗎？」

少年本是不想理我的。

聽我一問，他驀地轉過頭來，眸中靈光一閃，嫌惡褪去，望定著我，似是在思索。

我要再推他一把！

繼續循循善誘：

「謝棠，那夜天師燒月，你去救人，我——」

咔嚓！

話沒說完，一道天雷劈中了我！

我被劈得呆住了：是暗示得太直白了嗎？也對，這幾乎是挑明了。

可若不這樣，要怎樣他才能認出我呢！

曾經，在《玉盤》副本里，妖邪天師以孩童為薪柴，要點燃月亮。危機關頭，我與謝棠聯手共渡難關。他去救人，我去滅火。

可我剛剛話沒說完，就被雷劈了。

系統禁止我說的太過直白。

可謝棠還沒認出我！他依舊一臉猶疑，一臉的不確定。

呵～疼就疼吧。

我必須再推他一把！

天雷也閉不了我的嘴！

「謝棠！貴妃酒店的煎蛋很好吃。德語真的好難學！敬儒堂的儒修很無理。探花郎對妻子很冷漠。

「長亭外，古道邊，是送別，也是重逢。

「還有你襯衫的扣子……

「縫好了嗎？」

用隱晦的語言，我一句句曆數我們的曾經。

在貴妃酒店，食物受過污染，吃錯會致命。謝棠幫我挑選了沒被污染過的煎蛋。

在維也納的古堡，我讀不懂德語寫的書信，他一字一句地為我翻譯。

修仙副本里，敬儒堂的儒修欺負我，他為我撐腰。

古鎮之中，他成了探花郎，我成了他的妻子，他卻失憶了，張口閉口要與我和離。

而我們的初遇……

是在《三年二班》副本，那也是我打的第一個副本。

他一頭銀髮，歪戴著棒球帽出現，青春洋溢，漂亮的就像撕碎漫畫走出來的美少年。

當時，我與他各自得了一些線索。

我想與他聯手。

但他素來衿傲，清冷，喜歡獨來獨往。

在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後，我拽住他，不小心扯掉了他校服的扣子……

……

咔嚓！

又一道天雷劈向我，比上一道更重，我痛得快窒息。

彈幕：

【詭新娘瘋了嗎？囉里八嗦什麼呢？】

【真看不下去她這不要臉的樣子了。】

【@藍珊珊：不對勁不對勁！我怎麼覺得她是在暗示著什麼？可愛姐和棠棠是哪個副本認識的？啊啊啊，我好像要長腦子了……】

【長什麼腦？戀愛腦嗎？】

【說起初遇，我不由得想吟詩一首——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可惜驚悚遊戲沒開「回放權限」，不然我真想刷下《三年二班》，聽說他倆是那個副本認識的！】

【@藍珊珊：啊啊啊，你們把我搞糊塗了。剛剛明明覺得哪裡不對勁的！】

【話說，這詭新娘也怪可憐的。她叭叭地擱這兒表白追愛，棠神他們卻密謀著要殺她呢。】

【是啊是啊，「東市買花轎，西市買棺材。南市買囍字，北市買紙錢。」這可是系統的任務啊～】

【都買完會怎樣？】

【紅事白事一起辦！】

【一起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