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只九尾狐,不小心有了我。
我娘風情萬種,而我呆頭呆腦。
在我第一百零八次勾引男人失敗後,我娘恨鐵不成鋼:
「老娘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拿下天帝了!」
我小心翼翼問道:
「那我爹……是天帝嗎?」
我娘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道:
「那倒也不一定。」
我:「……嗯??」
後來,我遇到了魔尊、天帝、佛子……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每個人,都說是我爹。
1
對於懷了我這件事,我娘一直耿耿於懷。
因為我的存在,她再也不能瀟洒地遊戲人間。
對於我娘懷了我這件事,我也有苦說不出。
畢竟有一個九尾狐當娘親,襯得我仿若小土豆蛋子。
我們娘倆對視一眼,我娘捧起我肉嘟嘟的臉,哀嘆道:
「咱娘倆是被惡人做局了啊!」
哀嘆歸哀嘆,我娘還算是個負責任的娘親。
她悉心教我法術,更是把狐族最擅長的魅惑之術傾囊相授。
我也是個勤奮的孩子,認認真真跟著學……
笑死,根本學不會。
明明在我娘那裡簡簡單單的術法,我學起來就跟要了命一樣。
尤其是魅惑之術。
我娘一個媚眼,那叫一個艷光四射。
我一個媚眼,好傢夥,眼皮子抽筋了,疼得嗷嗷叫。
我娘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回眸一笑嚇死人。
我娘呵氣如蘭。
我呵氣如同打嗝。
眼看著理論知識學不會,我娘尋思給我上實操課。
然而被我勾引的男人,不是叫救命,就是笑到打鳴。
第一百零八次勾引男人失敗後,我娘徹底絕望了。
她用塗著丹蔻的指甲戳了戳我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
「老娘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拿下天帝了!」
「嗯?」
我八卦的雷達瞬間亮起。
這麼多年,我娘始終對我爹是誰諱莫如深,只說自己已經金盆洗手。
如今聽到蛛絲馬跡,我立刻興奮起來,小心翼翼問道:
「那我爹……是天帝嗎?」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娘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半晌才含含糊糊道:
「那倒也不一定。」
2
什麼叫「那倒也不一定」?
我覺得這話里大有文章。
不過我娘不想說的事情,怎麼都不可能撬開她的嘴,我只能把好奇心咽了回去。
經此一役,我娘不得不承認,遺傳這玩意兒是個玄學。
我是一點沒遺傳到她的優良基因。
她捧著我的臉發愁:
「小寶啊,有啥是你能學會的嗎?」
我眼睛一亮:「有的,娘,包有的!」
我在空地上擺好架勢,給我娘表演了一套我在人間寺廟裡偷學來的拳法。
我娘的臉頓時綠了。
「請問你在用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幹什麼?」
我天真無邪道:
「娘,我愛打拳,打拳使我快樂。」
我娘拚命調整呼吸,才勉強把九根尾巴收了回去。
「行,我送你去學!」
我頓時歡呼:「好耶!」
我娘給我弄了個障眼法,把我送進了最負盛名的寺廟蓮壇寺。
「咱要學就學正宗的。」
我大為感動,狠狠在我娘桃花似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娘摸了摸臉,又看了看我,喃喃道:
「嘖,變成個小郎君,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3
寒來暑往,我娘一直在等著我鎩羽而歸。
在殷殷期盼下,我成了蓮壇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江湖人稱,無垢法師。
回家探親時,見到我娘下意識就是一聲「阿彌陀佛」。
我娘的九根尾巴「噌」一下就冒了出來。
「說好的只是學打拳呢?」
我趕忙賠笑:
「順嘴了順嘴了,娘你別在意。」
我娘扶著額頭,嬌弱地倒在軟榻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當初就不該送你去蓮壇寺,如果不去蓮壇寺,你就不會……」
她碎碎念著,我實在手癢,從懷裡掏出念珠,無意識地開始盤。
我娘瞪了我一眼,隨即奄奄一息道:
「你走吧,打你的破拳去吧!」
我訕笑著又是好一頓撒嬌,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回寺里。
剛踏進山門,就見無畏師弟匆匆忙忙跑過來。
「無垢師兄,師父喚你有急事!」
我趕忙加快腳步,邊走邊問:「什麼事?」
無畏師弟摸摸後腦勺道:
「好像是師祖的金身像顯靈了……」
我嚇一大跳,乾脆跑了起來。
師祖的金身像顯靈了,這還得了!
4
說到師祖,那是大有來頭。
據說師祖是當時的佛門第一人,在仙魔大戰中,以一己之力度化冤魂十萬,積攢了大功德,原地坐化成佛。
是以我第一次跪拜師祖金身時,是滿懷敬仰的。
但在看到金身像的那一刻,古怪的感覺就漫上心頭。
咋說呢,有點眼熟。
但為什麼眼熟,我又說不出來。
我把這事兒告訴師父,師父摸著我的頭,笑眯眯道:
「孩子,說明你與明光師叔有緣吶!」
我信了,從此日日上香,以花果供奉。
當然供完之後,果子大多進了我自己肚子。
可莫名的,我就覺得師祖不會生我的氣。
如今聽說師祖金身顯靈,我有點心虛。
不會是被我吃了太多貢品,氣著了吧……
見到師父,師父素來平和的臉上也多了幾分驚慌。
「無垢啊,你供奉明光師叔最為虔誠,可有所感啊?」
我拍了拍師父的背,安慰道:
「您別急,先說說看,師祖是怎麼個顯靈法?」
師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乾脆指了指身後。
「你自己看吧。」
我探頭一看。
蒲團上,赫然盤腿坐著一個面容清俊的僧人,雙目緊閉,神態安詳。
我瞪大了眼睛,歪頭看向師父。
師父長嘆一聲「阿彌陀佛」。
「如你所見,是這麼個顯靈法。」
5
這很顯靈了。
但師祖雖然憑空出現,對周遭的一切卻毫無反應,自始至終盤腿打坐。
我小聲問師父:「這咋辦?」
師父頭都快撓破了:「我也不知道啊!」
好吧,師父待我不薄,是該當徒弟的為師父排憂解難了。
我到底跟在我娘後面混過那麼久,若有所思道:
「師祖真身顯靈卻又閉目不醒,定是魂魄不全的緣故。」
「有道理。」
師父瘋狂點頭,接著問道:
「那咋辦?」
這回輪到我撓頭了:
「我也不知道啊!」
我倆面面相覷。
還是我先敗下陣來:「我認識一位高人,要不我去問問?」
師父立刻大手一揮:「速去!」
我得令,屁顛屁顛又下了山。
到家時,我娘正在給新逮著的小老虎梳毛,見我回來,頭也不抬道:
「沒吃的,不化緣。」
我走過去殷勤地給我娘捏肩膀,一邊捏,一邊把情況一五一十給說了。
我娘舒坦地眯著眼,慵懶問道:
「你師祖?誰啊。」
「師祖法號明光,是蓮壇寺第三任住持……」
還沒介紹完,我娘手裡的梳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我好奇看過去,就聽我娘古怪道:
「明光他……又活了?」
6
這個「又」字用得好。
我對我娘何其了解,立刻問道:
「娘,你認識我師祖啊?」
我娘摸了下耳垂:「啊,他活著的時候見過。」
我若有所思道:「說來,我看師祖總是覺得面熟……」
我娘立刻打斷我:
「不可能,你看錯了。」
嘖。
嘖嘖嘖。
我娘要是和師祖沒一腿,我就是狗。
師父說我和明光師祖有緣,有的不會是血緣吧。
細思極恐。
原本只是要喚醒師祖,現在情況升級,很有可能是要喚醒我親爹。
我頓感緊迫,握著我娘的手,真摯道:
「娘,身為蓮壇寺大弟子,我自認有義務為師祖出份力,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我娘沒好氣地瞪我:
「你們蓮壇寺知道自己的大弟子是女兒身嗎?」
「這不重要!」
我娘和我對視半晌,終於敗下陣來。
「明光說是坐化成佛,其實是因為靈力耗盡,肉身支撐不住而魂飛魄散了。
「現在這傢伙醒不過來,多半也是因為魂魄不全。
「想要喊醒他的話,得用前塵鏡。」
我眼前一亮:「那前塵鏡在哪裡?」
我娘臉色難看:「如今在天帝手裡。」
額,我娘和天帝好像有過一段。
我立刻善解人意道:「還有法子不?」
我娘吐了口氣:「有,還能用聚魂燈。」
我大喜:
「行,那就聚魂燈!對了娘,聚魂燈在哪?」
我娘臉卻更黑了。
「聚魂燈,在魔尊展凌風那裡。」
7
展凌風我略有耳聞。
人魔大戰後,上一任魔尊殞命,展凌風上位。
他雖魔力高強,卻並不殘暴嗜殺,算得上是個明君。
不但是個明君,還是個痴情種,據說一直在找自己心愛的妻子……
等一下,尋找心愛的妻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我那傾國傾城的娘親。
我娘注意到我的眼神,立刻叉腰道:
「看什麼看!老娘可跟那勞什子魔尊沒關係!」
娘,你最好是。
但為了救疑似親爹的師祖,我總要在天帝和魔尊之間二選一。
天帝是我娘板上釘釘的前任,魔尊那邊起碼還存疑。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選擇去找魔尊借聚魂燈。
我娘也不攔我,只是在我啟程時,冷臉拋來一個玉佩。
我接過來一看,不知是什麼玉雕的,竟是火紅似血。
「那小子要是敢不借給你,就把玉佩拿給他看。」
我抿嘴斜眼,偷偷去瞧我娘。
我娘一個腦瓜崩敲在我頭上,怒道:
「還想不想救禿驢了?」
救!親爹能不救嗎!
我趕緊攥緊玉佩,踏上了去魔域的道路。
人族大興,仙魔退隱,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麼危險。
到了魔宮,我自稱是蓮壇寺首席大弟子,便有人引我去見魔尊。
昏暗的大殿中燭火搖曳,年輕的魔尊隱在陰影處,並不能窺見面容。
我老老實實行禮,道明來意。
展凌風卻是冷笑一聲:
「明光的死活,與我何干。」
這語氣,一聽和我師祖就是有仇的。
我嘆了口氣,低頭開始掏玉佩。
玉佩還沒掏出來呢,突然聽見展凌風大喝一聲:
「你抬起頭來!」
咋這麼大個魔尊了還一驚一乍的。
我腹誹,但還是乖巧地抬起頭。
大殿內一片寂靜。
下一刻,一個穿著繡金黑袍的高大男人已經站在我面前,眉心的紅痣襯得他更顯邪魅。
他抬起我的下巴,左看右看,手忽地就開始打顫。
驚詫間,就見堂堂魔尊竟然紅了眼眶,啞聲道:
「孩兒,初次見面,容我介紹一下。
「我是你爹。」
我:「……???」
8
等一下子等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