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讓我們走,是權衡利弊,為了鳳頭村的發展。可有人不這麼想。那個人或許覺得,作為一個對鳳頭村有突出貢獻的女老師,村部也沒資格要求她死得動靜小點了。您說是吧?」
到底是剛剛清澈愚蠢轉型不夠久。
他被我說得臉燒紅。
嘖。
我努力說得更委婉一點了,他怎麼那麼脆弱?
15.
小曾幹事帶我來的是一個叫鄧招娣的女生家裡。
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還在讀初一。
然而她這並不算特殊情況,這一批小孩很少按照學齡入學的。
現在她父母帶著弟弟在外打工,她和眼瞎耳聾的奶奶留守在村裡。
鄧招娣就是目前,單蕊還留在村裡的,年紀最大的學生。
我們正說著,一個少女抱著一捆巨大的柴火從屋裡走了出來。
我皺了皺眉。
作為一個成年女生,她才到我胸口。
目測身高不超過 145,而且精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類型。
她抬起頭看著我,那一眼我就知道了,她認識我。
但是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驚恐。
我靜靜地看著她。
然後看著那神情變得決然和鎮定。
「……讓我單獨跟她聊一下。」我對小曾幹事這麼說。
16.
鄧招娣忙著做飯。
我跟她一起坐在了灶台前。
她突然率先開口:「屍體是在王菜頭家的祖墳里挖出來的。」
我都愣了一下,然後覺得挺有趣的:「你怎麼知道我要問這個?」
鄧招娣反問我:「不然你為什麼留下來?」
我想了想,也對。
於是我又問她:「說一下發現屍體的過程。」
問到這個問題,鄧招娣突然沒有之前那麼利索了。
她默默往灶膛里丟著柴火。
然後突然重複了一遍:「屍體是在王菜頭家的祖墳里發現的。」
我:「我問的是,你們發現屍體的過程,而不是……」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單老師說你們是好人。」
我皺了皺眉,然後掰開她的手。
「別跟我來這套。你們單老師沒教過你,別什麼事都指望別人,自己也要多出力嗎?」
她驚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我。
我眯起眼睛:「發現屍體的過程。」
她好像被我嚇哭了。
我:「?」
這時候江凝進來了:「你在這兒啊。」
我鬆了口氣。
19.
江凝讓我稍微退後一點。
然後她蹲下來和鄧招娣談了談。
她問鄧招娣:「你是不是想保護什麼人?」
鄧招娣滿臉羞愧的樣子。
「可你要知道,真正保護同伴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兇手繩之以法。你們已經走出第一步了,很勇敢。接下來的事情,也沒有這麼可怕的。」
鄧招娣看看我,又看看她,終於還是給了一個說法。
發現屍體是個巧合。
之前不是發現有個叫葛鐵柱的說他媳婦跑了嗎?
這個媳婦,就是王菜頭的堂妹王喜妹。
王喜妹很小的時候就定給葛鐵柱家當媳婦了。
這種事在村裡很多,生了個女兒,為了不賠錢,很小就定給別人。
男方先付一部分「定金」,等於把女方「寄養」在娘家。
這女孩小時候在娘家當勞動力,等年紀大了,就過門。
王喜妹今年才十三,但前年,她才在村部李支書等的幫助下辦了入學。
當時為了讓她上學,李旺財還哄了一下葛家,說:讀點書,以後打工也找得到更好的工作賺錢。
他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單蕊跟他爭過,他總說:先上學,其他的慢慢來,會搞好的。
可惜這不良效應也很明顯。
葛鐵柱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總是對未成年的王喜妹動手動腳。
村部幫著勸,單蕊夫妻攔著,是早就結仇了的。
最大的難度是王家反而還幫著葛鐵柱,說這是早就定給他的媳婦。
王喜妹就暗暗發誓一定要離開鳳頭村。
可沒想到單蕊突然失蹤了。
「那段時間村裡的光棍都在幸災樂禍,說她跑了,學校不辦了。王家怕喜妹心野了,到時候葛家要他們退錢,就想讓喜妹現在就去葛家。
「喜妹脾氣大,跟他們打了起來。
「結果被關了起來。
「我們……我,跑到她家那邊,把她悄悄放出來了。
「本來是打算讓她逃跑的。
「但喜妹越想越氣,說臨走之前也要把王家的祖墳挖了。」
說到這,鄧招娣捂住臉痛哭。
「結果就挖到了單老師……」
我:「……」
這麼巧合的嗎?
江凝沒說話,抱了她一下。
鄧招娣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
「就是昨天,正好你們要走了。我們就把屍體拖到了路邊……」
20.
江凝把我從鄧家拉出來了。
我有點惱火:「她說謊。」
她說的那些事情,從體力、時間分配方面,都有問題。
首先是體力,按照她說的,把老墳打穿,再把屍體運過來,還要在路上撒釘子,只有兩個人?
時間上,她說只有幾個小時,更不可能。
當我們是傻子呢?
江凝拉了我一下:「平心而論,她們生活在這種環境,對我們也不熟悉,有保留很正常。你就別生氣了。」
我想了一下,算了不計較了。
21.
我這人做事就是一條直線。
哪兒通去哪兒。
在村裡找了一圈,葛鐵柱不在村裡?
那我就蹲在鄧招娣家附近的山頭上了。
誰讓她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江凝拉不走我,只好自己走了。
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江凝在村子裡亂躥。
有兩個男的想來騷擾她,但是一個瘦小的婦女把她拉走了,兩人站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小曾幹事來了,說了點什麼又走開了。
不過他一直在附近不起眼的角落徘徊。
看樣子是在盯江凝。
可能是在保護她的安全?
其實真的沒必要。
這村部也是有意思,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上。
約莫下午兩點多。
一群人從村東頭浩浩蕩蕩的過來了。
他們抓著一個女孩。
一邊走一邊罵,那女孩掙扎得很厲害,被人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她就是出逃被抓回來的王喜妹。
抓她的人,好像是王家人和葛家人。
22.
其中一個人道:「那婆娘已經死了!我看這次誰還護得住你!」
王喜妹蹦得老高:「你們沒有權力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臉上,把她打得直接軟了下去。
我正打算下去,突然看見李支書沖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快鬆手!」
我就等了一下。
王家家長蹦得老高:「這個事情你李旺財莫管!這個是我們的家事!」
李支書喊:「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把女娃娃放下!不許再動手了!」
王家人和葛家人都不肯,兩邊扯了起來。
混亂之間李支書被踹了一腳大的。
我:「……」
哎,老胳膊老腿的,又何必呢。
小陸幹事大約是個暴脾氣,衝出去想跟他們拼了。
剛衝出就被人架著了,只剩下兩條腿還在空中亂蹬。
李旺財捂著頭喊:「小陸!小陸!別衝動!」
我嘆了一聲:不中用的東西。
然後掏出了我在村口買的彈弓。
23.
我隨手撈了一包石子兒揣兜里奔下山。
然後爬上一家人的屋頂。
比劃了一下距離,不錯,合適。
第一次玩,頭兩個還打脫靶了。
不過很快漸入佳境,例無虛發。
打得他們跳腳大罵,左看右看,終於找到屋頂上的我,就沖了過來。
我看得直樂,這不是送上門嗎?
等我的石子兒打完了,我還有點意猶未盡。
李旺財已經要瘋了,那些村民恨不得吃了我。
趁著我還在屋頂上,他趕緊想把人哄走。
一邊對我說:「薛小姐您在上面別下來!」
然後我從屋頂下跳下來了。
李旺財:「……」
我說:「把這個女孩留下,我有話問她。」
一個年輕人正捂著頭氣憤,這會兒就怒了,直接沖了過來。
還沒怎麼呢,李旺財先慘叫了一聲:「葛鐵柱!」
哦,原來他就是葛鐵柱。
我樂呵呵地掄圓了胳膊先給了葛鐵柱一巴掌,把他扇了出去。
接下來場面就失控了,我們打起來了。
李旺財心態崩了。
最有意思的是小陸幹事。
他本來擼著袖子衝過來不知道想幫誰。
沖了一半突然一把薅住李支書,不顧他的意願把他薅離了戰場。
王喜妹也不錯,營養不良釘子高,跳起來就咬人。
本來人都打趴下了,葛鐵柱嘴巴忒髒,我正把他按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扇。
然而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村民們已經聽到動靜陸陸續續地沖了出來。
一如既往——抱團對外,都衝著我來了。
李旺財又跑出來了:「大夥別衝動,給我個面子……」
話沒說完就被失控的村民抻到了一邊。
他不死心地沖我喊:「跑啊!快跑啊!」
我也就,笑了笑。
他可能不知道,我很喜歡打架。
這群人,質量不怎麼樣,數量還可以。
24.
眼前晃過一個大胖子,嘴裡罵得到不乾不淨的,伸手來拉扯我。
我直接抓住他來擋刀,順手搶過旁邊有個村民手裡拿著的斧子,一啷一個。
老李的尖叫從剛開始的:「都住手!冷靜點!」
變成了:「薛小姐不要啊啊啊啊——」
這時候江凝已經跑過來了。
看到眼前這個場景,愣了一下,趕緊撕吧那兩個還想把暈倒的王喜妹拖走的婦女。
我動作比她快些。
這邊很快從人聲鼎沸變成慘叫連連。
江凝還在和那兩個婦女菜雞互啄……
我拎著斧頭站在她們面前。
那兩個婦女,慢慢放開了王喜妹。
其中一個還嘴犟:「我是她媽……」
我給了她一巴掌。
她突然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
25.
那天,附近三個鎮的救護車都來了。
拉人拉得車軲轆都冒煙了。
動靜鬧得巨大。
微李旺財感覺心都死了。
信26.
搜王喜妹被推搡撞傷了,她實在太瘦小了,碰一下就會折的感覺。
胡江凝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陪著她去住院了。
巴我完成驗傷,驗了個毫髮無傷。
村民里有兩個資格老的,叫葛大田和王農學,一把老骨頭很有自知之明,沒有上手,作為代表出來過來跟我談判。
士當然,旁邊還有李旺財和鎮上的派出所江所長。
我整理好衣服,坐在那。
葛大田先聲奪人:「是她先動手!打了我們一個村!」
江所長皺眉:「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葛大田說就是這麼回事,不信問李旺財!
王農學陰沉著臉:「老李,你可是我們鳳頭村的支書,以後還要在我們鳳頭村混前程!」
李旺財還沒吭聲。
江所長拍了桌子:「夠了!當著我的面就敢威脅人了!」
王農學:「你幾個意思?你幫著她?」
江所長說:「雖然現場沒有監控,但你們鳳頭村,聚眾鬥毆是第一次嗎?哪次不是老李幫你們擔著?這次踢到鐵板了,也是你們該!」
王農學說:「怎麼,你是幫著有錢人了?你信不信我們上訪去舉報你!」
江所長那個氣啊。
「你們還要怎麼樣啊?一百多個人圍毆人家小姑娘打不過,還要臉嗎?!」
王農學說:「讓她賠錢。」
葛大田:「對!賠錢!賠多少我們說了算!不然我們就一起去京城上訪!老江,你這個所長別當了!還有老李,你這個村支書也得薅了!」
我嗤笑一聲:「想得美。」
李旺財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我敲了敲桌子:「錢是一分沒有,文的武的我候著。別說你們沒完,我這也沒完!」
說完我站了起來。
李旺財也站了起來,半晌,給我鞠了個躬:「薛小姐,對不起您和教授。」
葛大田那個氣啊:「李旺財,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我們鳳頭村混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
「你們放心,查出單蕊是怎麼死的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鳳頭村的。你們呢,睡覺都警醒點。否則……」
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然後溫和地告訴他們:「律師我都請好了。」
27.
從派出所出來,我去醫院看了王喜妹。
她的家人沒出現,被我和江凝打進醫院了。
其中那兩個婦女,一個是她媽,一個是她大嫂,還被蛇咬了兩口昏迷了。
見我來,江凝趕緊問我情況。
我說:「還能怎麼樣,他們上百號人,誰信我主動動手的。」
江凝說那就好。
又說王喜妹的情況……
「右手骨折,還有中度腦震盪。其他都是皮肉傷。」
我走過去坐在病床前。
王喜妹已經醒了,一臉懵的樣子。
我說……
「你犯了一個常見錯誤。」
王喜妹:「……」
江凝:「啊?」
當時我看見她對著人拳打腳踢,確實把人打懵了。
然後她扭頭就跑,就被反應過來的人抓回來,抓住頭就往地上磕。
「以後遇到壞人,如果你有能力把他打倒第一次,千萬別跑,一定要連續攻擊。有工具用工具,有手用手,學習怎麼直擊要害。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不然的話,力量懸殊,對方緩過來,你跑不掉。」
雖然也有一定的風險性,但打一下就跑,被抓住宰割的機率是 100%。
她愣愣地看著我,然後堅定地點頭:「嗯!」
我笑了笑,看來她膽子確實比鄧招娣大不少。
我又問她為什麼被抓住。
她說她打算逃婚……
江凝忍不住道:「你才十三歲,根本不能結婚的。」
王喜妹說報警了,可是只要不領證就不算童婚。
江凝被這個邏輯驚呆了:「李支書不管?」
王喜妹露出苦笑:「管不了。他又不敢像薛小姐一樣,這群人都打一頓。」
村民太「團結」了。
江凝聽得直皺眉,幾次想開口,最終還是把嘴閉上了。
我聽了……
就問:「那,他們還不知道你搬運了單蕊屍體的事?」
結果讓我很失望。
她和鄧招娣一套說辭,一模一樣。
28.
從病房出來我還在生氣。
「我以為她比鄧招娣利索。」
我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她們扎破了我的車胎把我們留下來,卻不肯對我坦誠相待。
江凝說:「或許她們覺得告訴我們這些就夠了呢?或許我們不該糾結她們隱藏了什麼,應該好好捋一捋她們告訴我們的東西。」
聞言我也想了一下。
人數上肯定不止這些,參與移動的屍體的八成是單蕊以前的學生。
再找一個也會是同樣的說法。
又不能打,他們大多營養不良,不耐揍。
那如果按照江凝的想法,他們是覺得,該告訴我們的已經都告訴我們了?
「……王家的祖墳?」我試探地問。
江凝說:「好像,這是個重點?」
我正尋思。
迎面走過來兩個正在聊天的醫生。
「都什麼季節了怎麼還有蛇啊……」
江凝尷尬一笑。
我回過神,跟她說讓她先待在醫院看著王喜妹,我再去一趟村裡。
29.
期間李旺財給我打了電話,還發了好幾條信息,讓我千萬別回村。
今天參戰的一百多口人。
但鳳頭村實際人口六百多口人。
我把他電話掛了,江所長又給我打。
江所長說:「你不知道這些村子,一旦失控就很難控制的。」
我隨便敷衍了幾句說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蒙警官又給我打。
他說:「薛小姐,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楚那個案子的。」
我正一邊開車回村。
聽了這話都樂了。
我說:「我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相反,我相信他一定會盡全力。
只是,我也得回去跟我爸交差不是?
這時候我車子已經開進了鳳頭村。
遠遠一群小孩拿著什麼東西在路上跑。
我眯起眼睛看清楚了。
然後,我對電話里還在絮絮叨叨的蒙警官說:「回聊。」
30.
哇,這鳳頭村,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眼前是七八個半大的男孩。
手裡拿著女士內衣在跑來跑去。
邊跑邊唱。
「單蕊騷貨!單騷貨!」
「你們幹啥!快住手!」
鄧招娣和兩個女孩跑了過來。
雖然年紀大些,但女孩們都瘦得跟豆丁似的,哪裡搶得過這些膘肥體壯的男生。
沒兩下三個女孩就被推倒在地上。
旁邊還有幾個中年婦女,手裡收拾著年貨,一邊笑。
「招娣,你也跟她學,想當騷貨是不是?」
鄧招娣氣得臉紅脖子粗:「不許你們這麼說單老師!」
男生用單蕊的內衣甩她的臉:「不是騷貨穿這個啊?哈哈哈——」
我的車慢慢滑了過去。
一群男生回頭一看,乾脆圍著我的車轉,還打我的車窗。
我慢慢拉起手剎。
然後,一推門,撞飛出去一個。
「啊——」
我立刻從車裡躥出來,抓住一個小孩左右開弓連續抽了他十幾巴掌。
「你,你怎麼打人呢!」
兩個婦女放下手中的活沖了過來。
那小孩被我打得哭爹喊娘,鄧招娣見狀馬上帶人扯住另外兩個要逃跑的男孩。
婦女甲:「你怎麼打小孩!」
我回頭扇了她一巴掌:「滾一邊去!」
「啊!!!」她捂著嘴要跑去搖人。
我一腳就把她踹得爬都爬不起來。
接下來,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我都打得他們哇哇叫。
娘的,我這一身牛勁,好多年沒這麼頻繁地打架了。
這些人為什麼總是要惹我生氣!
婦女乙捂著鼻子,抱著個鼻青臉腫的小胖子:「崽崽別怕,我們報警抓她……」
嗯?
本來在撿內衣的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婦女乙:「……」
我對鄧招娣說:「你收拾一下。」
鄧招娣:「……好。」
然後走過去,一腳踩住她的頭,然後用手慢慢把那個小胖子從她懷裡拖了出來。
婦女乙:「你幹啥!?你還想幹啥?!」
小胖子:「哇哇哇哇——」
我給了他一巴掌:「不要給我哇哇叫!我問你,誰讓你們去搜單蕊的房間的?不知道那裡還要等著搜證嗎?」
他被我打得冒鼻血,直接跪下了,哭著說不是他帶頭的。
而是,有人去把單蕊的宿舍砸了,還把學校也砸了。
那兩個婦女還在沖我齜:「我們不需要你們捐錢!你們滾出我們的村子。」
「對!滾出我們的村子!」
鄧招娣她們驚恐地看著我。
我都笑了。
伸手把那個小胖子的臉捏到變形,然後把他直接掐得離地舉高。
「別搞錯了,我這趟不是來做慈善的,我是來算帳的。」
31.
我帶著鄧招娣和那兩個女生回學校去。
一路上,鳳頭村的村民都離我們遠遠的。
若無其事地準備著過年的東西。
還有人貼了春聯,顯得喜氣洋洋。
只是看我們的眼神,又慫,又不友善。
有人喊了一聲:「鄧招娣!」
鄧招娣嚇得一哆嗦。
我一手擋住她,轉過頭去:「你想死嗎?」
那個人愣了一下跑進了門,再沒敢出來。
32.
學校被砸了大半。
我正皺眉舉目四望,突然從學校的角落裡跑出來很多學生。
很多都是女生,也有幾個男生,最小的可能才七八歲。
我愣了一下。
然後他們一邊哭一邊開始打掃。
全程都不說話,只哭,安靜得詭異。
我:「……」
不理解,但令人煩躁。
沒一會兒李旺財打了電話過來。
他顫聲問:「學校砸了?」
我說對。
這圓滑的村支書突然就哭得像個傻子。
「畜生啊!這群畜生!讓他們做人不做,他們非要做畜生!」
煩死了怎麼又是一個只知道哭的?
哭了一會兒,他又說:「薛小姐,我不怪你。」
我莫名其妙:「憑什麼怪我?」
電話那邊沉默了。
半晌他道:「薛小姐,我知道您覺得我們對不起單老師,我心裡也有愧。可,這些村民,他們的認知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