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不做這事也沒事。」
「這個懲罰我收回。」
我愣愣不知道說什麼。
我摸了摸心口,沒由來心跳有些加速。
他又道:
「我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自信的,清清不會跑。」
「以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聯繫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找人帶你離開宴會。」
像是有盆冷水兜頭澆下,我渾身一僵。
一道女聲在不遠處突然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蘇蔓清臉色難看地質問。
周司寒甩開我,像是扔掉垃圾一樣,帶著蘇蔓清就進了不遠處的休息室。
「清清,聽我說。」
他不知道這裡的休息室並不隔音。
我聽到周司寒緊張的聲音:
「她是我之前的員工,看到了就聊了幾句。」
蘇蔓清大聲質問:
「周司寒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五年找了個替身陪你啊!」
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說你為我守身如玉,你說你一直等我,是不是也是騙我的?」
「你都這樣了為什麼還逼著我跟你結婚!我不要髒黃瓜!」
「就算你出手幫了我爸的公司也不行!」
周司寒的聲音染上焦急:
「清清,她在我眼裡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我怎麼可能碰她。」
「你一回來我就立馬解僱她了,剛才是在叮囑她不要來打擾你。」
「有你在,我怎麼會再想看她。」
蘇蔓清又道:
「可你就是不一樣了,你總是看著我發獃,你連我喜歡的花瓶都不讓我換。」
他深吸一口氣,認真道:
「花瓶等我們回去就立馬換。」
「清清,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我的眼裡、心裡,裝的全都是你。」
是啊,他是真的很愛她。
哪怕找了我當替身,也絕不越雷池一步。
他專一、深情,情深到執拗。
最大的放肆,也就是僱傭了我這麼個替身,放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慰藉相思之苦。
他對我最大的溫柔,也不過是答應陪我去一次遊樂場。
他從來沒有過,哪怕一瞬的移情。
就像他說的,在他眼裡我連蘇蔓清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我對他的感情,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不要再喜歡他了。
外面雷電爆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宴會廳的。
我走在走廊上,只覺得胃中絞痛。
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再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又奢華的房間裡。
不遠處的沙發上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你醒了。」
「你暈倒在了我房間門口。」
「我給你開了藥,輸了液,現在你應該好些了。」
是江淮序。
5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我,溫文爾雅:
「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愣愣道謝,起身就要離開。
江淮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垂眸看了一眼,點了外放。
「周總,有事?」
我定住。
周司寒的聲音透著焦急:
「江總,我有位朋友在宴會中不見了,監控里也沒有顯示她離開,你這裡有什麼消息嗎?」
江淮序關閉麥克風,問我:
「周總說的朋友?」
「需要我怎麼說。」
我咬住下唇,說道:「就說我離開了。」
江淮序點點頭。
周司寒聽到後,沉默了很久,才說:「好。」
電話掛斷後,室內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江淮序開口道:
「我知道你,溫瑾,蘇蔓清的小替身。」
他輕笑了笑:
「周司寒也是真幼稚,還玩什麼替身遊戲。」
我有些難堪,想告辭離開。
他又道:
「來我這做助手怎麼樣,一年兩千萬。」
我沒答應。
我不想再牽扯到任何一個豪門世家裡。
江淮序又要開車送我回家,我再次拒絕,打車回了家。
坐上電梯,到達樓層,我走出電梯,猛然看到靠立在門口的周司寒。
他看到我,掐滅手中的煙,問我:
「去哪了,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換做以往聽到這些話,我難免會雀躍起來,會嘰嘰喳喳跟他說我去哪了去幹嘛了。
可這次,我心中平靜無波,我說:
「不是不聯繫了嗎?」
他一噎。
過了一會他說:「清清知道了你的存在,她沒有計較,她希望邀請你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他仔細看著我的臉,像是要看出什麼來一樣。
但我的面色只有平靜。
我平靜地哦了一聲。
平靜地回道:「不用了,就像你說的,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聯繫了。」
周司寒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他說:
「你沒事就好,那我走了。」
走進電梯,他又回頭,「婚禮在下個月,你要來的話隨時歡迎。」
我搖搖頭,面上掛上淡淡笑意:
「不了。」
「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他垂眸,沒說話。
電梯關上,我關門。
過了一會,樓下驟然傳來砰的一聲。
有人驚呼:
「這人怎麼好端端的摔手機!」
嗡的一聲,汽車飛速駛去。
6
後來周司寒再沒有聯繫過我。
我回到了自己的小日子裡,每天從舞團工作回來就去醫院照顧外婆,日子過得很安心。
可沒想到外婆的病情突然惡化,需要用最先進的儀器和最先進的特效藥,加起來一年一千八百萬,這樣就能再保外婆十年的壽命。
可我手裡只有周司寒給我的那筆錢,滿打滿算也不夠外婆用十年。
我在醫院院子裡發獃,轉頭就看到了江淮序。
他和院長說了幾句話就要走,看到我時停下了腳步。
突然,蘇蔓清出現,她跑到江淮序面前,眼角泛紅:
「為什麼躲我?」
「我都要結婚了,你還不攔我嗎?」
「你就非等徹底失去我後再後悔嗎?」
看到別人的愛恨糾葛現場,我有些尷尬,找到一塊視覺死角就默默等待。
蘇蔓清跺了跺腳,「阿序!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江淮序的聲音很冷。
「不喜歡。」
我第一次見到江淮序露出那樣的神情。
疏離冷淡,厭世漠然。
聲音涼得讓人心驚。
蘇蔓清咬著嘴唇:「我不信!不然你為什麼允許我跟著你在非洲待了五年?」
江淮序抽不開身,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消息。
我凝神聽著蘇蔓清的哭訴,像是看一場言情劇。
突然身側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溫瑾,你怎麼在這裡。」
不遠處的聲音還在繼續。
「阿序!我答應和周司寒結婚就是為了刺激你啊,你非要等著我真跟他結婚了嗎?」
江淮序的眸子裡閃過厭惡:
「你和誰結婚都和我沒關係。」
「在非洲的那五年,也是因為看在你父親救過我奶奶一命的份上,所以沒有趕你走。」
「其餘的,不過是你在自作多情。」
蘇蔓清大哭不已:「不,我不信你對我沒有動過一點點心。」
江淮序煩不勝煩,抬頭看向我和周司寒的方向。
「周總,看戲該看夠了吧。」
「你來得也太慢了,快把你的人領走。」
蘇蔓清定住,來不及收拾的臉上,滿是淚痕。
她慌亂地低頭,訥訥不知道跟周司寒說什麼好。
周司寒冷著臉,把蘇蔓清抱在懷裡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我的手機響起,周司寒又加回了我,跟我發消息:
【已經沒有任務了,你找江淮序做什麼?】
我皺眉,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就成了我找江淮序了?
我不想回,沒理。
我第一次對周司寒產生了厭惡的情緒。
江淮序走到我面前,低頭問我:
「考慮的怎麼樣?做不做我的助理?」
「我就是覺得你很合我眼緣。」
不知道為什麼,他面對我時完全沒了那張厭世表情,反而溫文爾雅,帶著暖意。
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
周司寒不斷地發消息,又不斷地打電話。
我沒看也沒接。
我想起外婆的治療費用。
看著面前神色溫和的江淮序,點頭說:
「好。」
7
我辭掉了舞團的工作,專心做江淮序的助理,也搬離了周司寒給我買的公寓。
物業跟我說周司寒來找過我好幾次,問我去哪了。
我說不認識,以後他再來不用跟我說。
後來聽說周司寒結婚了,和蘇蔓清。
那時我正在列印文件,聽到同事八卦時,按鍵的手一下也沒停。
再後來又聽說他們離婚了,距離結婚的時間不過才三個月。
我驚訝地側耳聽了一嘴,又按部就班地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有次外勤陪江淮序見了客戶,結束後他帶我到明珠大廈吃飯,他說這裡夜景很好,可以賞賞景。
卻不期然碰上了周司寒和蘇蔓清。
蘇蔓清靠在周司寒懷裡,指著遠處在說些什麼。
周司寒心不在焉地聽著。
他們身邊的姐妹團兄弟團閒聊八卦:
「你們聽說了麼,一向厭女,助理都只用男助理的江大少爺僱傭了一個小白女助理!」
蘇蔓清定住,抿嘴不再說話。
周司寒依舊心不在焉,沒有察覺到懷裡人的異常。
「我靠!誰啊這是,這麼厲害,連清心寡欲的江大少都能拿下。」
「不知道呢,據說這個助理的信息可是機密,被江少保護得可好。」
我下意識拉住江淮序的手,想立刻離開這裡。
卻有人眼尖,大叫道:「那不是江大少嗎!」
蘇蔓清立刻回頭。
又有人高聲道:「咦?他旁邊的是不是溫瑾?」
周司寒身體一僵,猛然回頭。
身邊還有人說著:「不可能吧,連清清都沒法打動的江淮序,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冒牌貨。」
江淮序皺了皺眉,想回頭說什麼被我攔住。
周司寒大步流星走到我身後,扣住我的手腕:
「溫瑾。」
我回頭甩開。
眾人驚呼:「還真是溫瑾!不會那個女助理也是她吧!」
蘇蔓清跑到周司寒旁邊,她看了一眼江淮序。
這次她沒有停頓,而是轉頭看向周司寒,拉住他的手:
「阿寒,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你答應我明天復婚的,今天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好不好?」
神情莫名有些緊張。
可周司寒好像聽不到一樣。
他看了看江淮序,又看看我,眼睛裡是我看不懂的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