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高冷學神的酒後醉態,我嚇得把表⽩信吞了下去。
我暗戀的⾼嶺之花竟是條小黑蛇!還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裡鑽!
「我怕蛇……」
我抖成篩糠,求他放過,咱今天不宜表白。
他委屈地捲起尾巴,吐息灼熱,皮膚卻冷得瘮人,
「別怕,我不是蛇。」
「……真的?」
「不信你摸摸。」
⼀夜混亂過後,我終是信了。
陸祁野的確不是蛇。
而是蟒。
1
畢業典禮剛結束,操場上放著歡送歌。
閨蜜林玥就把我拉到⼀旁。
「怎麼樣!你打算現在去找陸祁野表⽩嗎?」
「我……還沒想好。」
林玥恨鐵不成鋼:「⼥追男,隔層紗!陸祁野⼀上午被叫出去四次了!
「江梨梨,你再慫,crush 就要⻜了!」
「可是……」
「可什麼可!」她戳了戳我藏在背後的粉⾊信封,
「你信都寫好了,橫豎⼀刀!再說,你倆本來就不是朋友,也不怕失敗尷尬做不成朋友。」
「……你還怪會安慰⼈的。」
的確。
我和陸祁野不過前後桌的關係。
高二那年,我轉學到七中,被安排坐在陸祁野前⾯。
「新同學,你坐得那麼直,是在替我打掩護嗎?」
⼀開始,我以為他是花錢進的尖子班。
上課除了睡覺,就是看⼩說,老師對他睜一隻眼閉⼀隻眼。
他往往睡一整堂課,下課鈴響才慢悠悠地醒來。
像條懶洋洋的蛇。
本分如我,起初看不慣他的「⽬中無人」。
老師髮捲子,我就直接蓋在他的腦門上。
男⽣醒來後,堆疊如山的卷⼦如雪花般散落。
他睡眼惺忪地打量著我。
乾了壞事的我瞬間緊張起來。
——完了,要被發現!
男生只是揉了揉睡翹的頭毛,俯身去撿卷子。
撿完還衝我笑了笑,「謝謝你替我打掩護。」
我的臉一下紅了。
因為自己的惡作劇。
也因為被超近距離的美貌衝擊到。
長睫低垂,挺鼻薄唇,校服領口微敞,露出半截鎖骨。
我這個土包子,哪見過這種陣仗,當場繳械投降。
後面那堂課,我下意識坐得筆直。
往後傳的卷子也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角落。
人啊,難免對美人格外關照。
兩周後,月考成績公布。
我才知道自己是小丑。
老師對他大開綠燈,是因為陸祁野從未掉出年級第一的位置。
2
操場上人聲鼎沸。
籃球場上正進行畢業前的最後一場比賽。
以陸祁野為首的校隊 A 組,對宋易為首的 B 組。
兩邊的支持者不相上下。
我眼中只有陸祁野。
兩年前,知道他有多強,我就有多不服氣。
想超越他,拿到第一。
可屢試屢敗,我偷偷趴在教室哭。
陸祁野打球回來,發現躲在角落的我。
他默默拿起我的卷子,坐下來給我挨個講題。
表情淡淡的,沒有一絲嘲諷,沒有多餘的安慰。
末了,他揉了揉我的頭,臭屁說等著我去搶他的第一。
我從不服氣到忍不住在意,他從逗弄戲耍到有意無意的關心。
一路追逐,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有了私心。
已經不滿足只是他的對手。
哨聲起!
比賽結束。
陸祁野以一個壓哨三分球空心入網,鎖定了勝利。
全場歡呼,兩隊擊掌擁抱。
只見他隨意扯起球服的下擺擦汗,露出一小段勁瘦的腰。
林玥倒吸一口冷氣:「哎喲!這薄肌,能談一天都不虧!」
「你說得對!」
我攥緊口袋裡的信,ƭű̂⁾撥開人群往前沖。
Ťų⁺「陸祁野!」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
動作比我更快。
溫晚,七中公認最漂亮的女生。
一襲白裙,襯著花瓣般嬌嫩的臉龐,如株含苞待放的梔子花,清新脫俗。
她當眾攔下陸祁野,小臉漲紅,「我……我有話對你說,能單獨聊聊嗎?」
起鬨聲四起。
陸祁野沒說話,目光看向別處,似乎在找什麼人。
我躲在人群中,捏緊手中的信。
溫晚見他不說話,眼眶都紅了,「可以嗎?就一會兒。」
「好吧。」男生淡淡回應。
在兄弟們的怪叫聲中,陸祁野把人領走了。
我望著夕陽下肩並肩離開的俊男美女,把信塞回口袋。
心頭又酸又脹。
拿下陸祁野的人,好像要出現了。
肩膀被拍了拍。
「江梨梨,在看啥呢!」
宋易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一把勾住我的肩。「走,我輸了球,心情不好。給你一個機會,請哥喝奶茶!」
他隨意揉亂我的頭髮,欠欠的笑容燦爛得像個二百五。
難以理解,他的人氣竟然與陸祁野不分上下。
自從我轉到七中,多年的死對頭兼竹馬的宋易跟家裡鬧,非要跟我一起轉。
說什麼沒了我跟他吵架,上學太無聊了。
「莫挨老子!」我嫌棄地剮了他一眼,「一身臭汗!」
剛想推開他——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籃球聲從身後兀然響起。
砸得很重。
陸祁野站在一米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學霸效率就是高,那麼快就聊完?」
宋易戲謔道,「怎麼,還要比嗎?」
陸祁野沒說話,只是掃了眼宋易搭在我肩頭的手。
然後轉身離開。
「什麼鬼,怪人一個!」宋易訕訕道。
3
晚上謝師宴結束後,大夥去 KTV 續攤。
剛失戀的我原本不想去,宋易軟磨硬泡,非要我給他撐場子。
「今晚我買單,你確定不來坑我一頓?」
算了,說不定喝醉就不難過了。
KTV 包廂內。
台上麥霸們鬼哭狼嚎,台下骰子擲得飛起,氣氛熱烈。
我心不在焉,腦內不斷重放著陸祁野和溫晚一起離開的畫面,心情跌落谷底。
幾輪遊戲下來,我輸得徹底。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包廂的門被人推開。
陸祁野走了進來。
燈光昏暗,他明明孤身一人,氣場愣是壓住整場的喧囂。
他換了件黑色襯衫,領口處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看著像塊瑩潤的ťű₀玉。
女生們不約而同地騰出中間的位置。
溫晚撩了撩耳邊的碎發。
「喲,稀客!」宋易挑眉。
「你們繼續。」陸祁野看了這邊一眼,找了個角落坐下。
班長沒打算輕易放過我,「江梨梨,快選!」
這次我沒猶豫一秒:
「不選了,直接罰吧。」
我怎麼可能在陸祁野面前選真心話。
按前面問題的尺度,要是在陸祁野面前,被問及現場對哪位異性最有好感,或者挑戰和隨機對象喝交杯酒……
光腦補畫面,我冷汗都下來了。
「那就把這一排全喝了。」
班長指了指桌上 6x6 的酒陣。紅白相間,令人發怵。
宋易起身,摁住我的肩,
「我幫她喝。」
4
我下意識看了陸祁野一眼。
他正和溫晚說話。
包廂很吵,兩人靠得很近,幾乎是貼耳交談。
鼻子莫名一酸,我一把打掉宋易的手,「看不起誰,我自己來!」
我端起酒杯一口悶掉。
辛辣的酒精直衝喉嚨,嗆得我眼淚直冒。
旁人為我數數,鼓掌。
直到最後一個酒杯被我翻手揚了揚,「怎麼樣。我可以的。」
宋易沒說話,眉頭皺成「川」字,表情不大好。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比劃了幾下,
「江梨梨,這是幾個指頭?」
我笑嘻嘻地拍掉他的手,「少騙人,你根本沒伸……」
手腕被攫住。
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我的腕骨上。
好涼。
我抬起頭。
陸祁野不知何時到了跟前,垂著眼皮看我。
他表情淡淡的,我卻莫名心慌。
「江梨梨,你出來一下。」
我下意識起身。
像被下了魔咒。
「等等!」
宋易攔住我,「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陸祁野根本沒看他,直接搭住我的肩往外帶,
「不必了,我順路。」
順路?
可我隱約記得,之前在班主任的學生手冊上看過他家的地址。
明明一個南,一個北……
是我記錯了嗎?
5
走廊的空調很冷。
我跟在陸祁野身後,冷得直打哆嗦。
某人身高腿長、步子大,我本來醉得走不了直線,現在更是跌跌撞撞。
他察覺後不著痕跡地放慢腳步。
一輛邁巴赫在門口等候多時。
陸祁野拉開車門,「我送你回去。」
我站在車邊,盯著地上的車輪印:「溫晚還在裡面。」
他用手擋著門框,把我塞進去,「所以?她與我何干。」
換作平時,我一定會追問:
為什麼讓我坐你的車走?
為什麼拉著我單獨離開?
你不是應該送溫晚嗎?
你們下午都說了什麼……
我都想知道,眼下卻問不出一個字。
他的聲音蠱惑心神,令人神經發麻。
就算他讓我立馬做個波比跳,我怕是能現場來十個八拍。
車門關上,隔絕塵囂。
車啟動時隱約聽到宋易的呼喚:「江梨梨!人呢?」
我剛準備拉下車窗,車忽然加速。
宋易的聲音被吹散了。
我蜷縮在角落,望著另一邊靠窗坐的陸祁野,心跳如鼓。
路燈掠過,映入車內,映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這傢伙長得真好看。
「現在沒人了。」陸祁野偏頭看我,「下午那會兒,你想跟我說什麼?」
偷看被逮到,我心跳加速,慌亂低頭,「沒,沒什麼……」
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還好,還在。
我那快揉皺的表白信。
6
陸祁野突然傾過身。
他的呼吸離我很近。
似乎能聞到一股混著酒味的異香。
那是一種令人四肢發軟、口乾舌燥的氣味。
方才在包廂內,我和宋易聊天期間,陸祁野好像也喝了不少。
看來醉得不比我輕。
我拚命往後仰,生怕他聽到我劇烈的心跳聲。
「你在前面的地鐵站把我放下就行。」
我別開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鐵站。
咔嚓一聲。
他非但沒讓司機停車,還把車擋板降下來。
一股寒意從褲腿鑽進來,爬過腳踝。
潮濕、冰涼。
我低頭一看,血液瞬間凝固。
一條蛇尾緊緊纏住我的腳踝。
「啊——!蛇!!有蛇!!你車裡怎麼會有……」
下一秒,我徹底閉嘴了。
順著蛇尾往上看,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而是陸祁野精瘦的腰。
我一定是醉過頭了。
竟覺得陸祁野長出了蛇尾。
「我要下車。」
7
我最害怕蛇了。
小時候跟家人出去玩,我誤入樹林,掉進了蛇坑,與蛇呆了一夜。
自此留下深深的陰影。
「怎麼弄不掉……」我快急哭了,不斷磨蹭小腿,企圖將蛇甩下來。
「嘶……」眼前的男人咬了咬牙,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聲音啞得可怕,
「別蹭了。」
「那你把它拿走啊……」
蛇尾非但沒鬆開,反而愈發放肆,一點點纏上我的腰。
冰冷的鱗片滑過腰間的軟肉,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下,我徹底酒醒了。
不是我的幻覺。
我暗戀的高冷學神,喝醉後竟長出蛇尾了?!
腦海閃過各種蛇精、蛇仙相關的電影文學作品。
書到用時方恨少,人遇蛇時得求饒。
「你能不能先起開,我怕蛇……」
「怕蛇?」
陸祁野愣了愣,眼神疑惑,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好像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
後知後覺地收回尾巴,「哦抱歉,好的。」
謝天謝地,還是條聽話的好蛇蛇。
我欲哭無淚,人蛇殊途,但求放過。
咱今天就不宜表白。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我忙不迭地抓起手機,一不小心點了接通。
宋易急切的聲音在車內迴蕩。
「梨梨,陸祁野那傢伙把你送回去了嗎?你到家了沒?」
我不敢吱聲。
想掛斷,更想喊救命。
「怎麼不說話?不會喝醉了吧……你等等,我現在過來找你——嘟!」
電話被醉鬼強行掛斷。
始作俑者毫無愧色,慢慢逼近。
將我困在雙臂之間。
他的眼眸亮得驚人,眼底最後一絲清明蕩然無存。
濃郁的異香在逼仄的車內炸開,徹底淹沒了呼吸。
快要窒息了。
我伸手抵住陸祁野的胸膛,大口喘氣。
他偏過頭,微涼的鼻尖摩挲過我的頸側,吐息灼熱,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別怕,我不是蛇。」
巨大的恐ṭũ̂₂懼攫住了我的呼吸,蛇坑之夜可怖的記憶湧上心頭。
我牙齒打顫,聲音破碎,「不……不是蛇?」
騙鬼呢,我是醉,但沒到瞎……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敢激怒喝醉的蛇,小聲問:
「……真的?」
陸祁野低低一笑,抓起我的手腕往他身上牽引,
「不信……你摸摸。」
冰冷、滑膩的鱗片從掌心划過,激得我渾身顫慄。
那黝黑的蛇尾還討好般地在我掌心畫了個……愛心?!
我完全沒心思誇獎它的靈巧,陌生的觸感令人指尖發麻,極致的恐懼像洪水般撲來。
我猛地抽回手!
啪嗒。
一個粉色的信封從褲袋掉落。
「這是什麼?」
幽幽的聲音從暗處傳來。
男人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豎瞳,泛著詭異的金光。
我倒吸一口冷氣,光速撿起信封。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信吞了下去。
8
電視劇演的都是騙人的。
乾巴巴的紙片,主角到底怎麼咽下去的?
我快被自己寫的情書給噎死了。
陸祁野頓時緊張,輕撫我的後背,讓我趕緊吐出來。
我嚇得「咕」一下,還真咽下去了。
陸祁野抓住我的手腕,啞聲質問,
「你怕我。對嗎?」
我很想點頭,但蛇尾還在腳邊徘徊。
見我沉默,他含著醉意的眼睛變得清明。
濃香突然在車內炸開。
只感覺到頭暈目眩,等我回過神,陸祁野已經消失了。
身旁只剩下一堆他的衣物。
衣服在「蠢蠢欲動」。
我小心挑起一件。
一條小黑蛇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啊啊啊!
9
我失聲尖叫。
「蛇!」
我拚命拍打車擋板,求司機開門,放我下去。
前方無人回應。
小黑蛇揚起腰,發出「嘶嘶嘶」的鳴叫。
還朝我一步步靠近。
我嚇得後背貼在車邊上,「你別過來啊!」
蛇置若罔聞,越靠越近。
我閉起眼,鼓起勇氣抓住蛇尾巴,朝車玻璃窗上掄了過去。
啪!
一聲悶響。
蛇腦袋狠狠砸在玻璃上。
小小的蛇身順著玻璃,軟趴趴地暈了過去。
我撿起陸祁野的衣服,小心將暈厥的黑蛇包起來。
墨黑的小腦袋似乎腫了一塊。
雙目還泛著水光。
難道是疼哭了?
我是不是太暴力了?
那可是蛇啊……
蔫蔫的小黑蛇趴在衣服上,虛弱地吐著蛇信子。
似乎在控訴我「暴力虐蛇」、「物種歧視」。
我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蛇身。
除了用尾巴纏住我的手腕,蛇乖得像條假蛇,一臉委屈地用腦袋頂我的掌心。
——它想我給它揉揉?
正發愁怎麼處理,有人敲了敲車窗。
宋易焦急的聲音飄進來:
「陸祁野!你把梨梨怎麼了!
「我知道是你的車!開門!」
10
宋易大概是跑過來的,還在喘氣。
他扶著車門,盯著我懷裡的小黑蛇,眉頭緊蹙。
「哪來的泥鰍?」
被稱作「泥鰍」的黑蛇不滿至極,本來病蔫蔫的模樣突然犀利起來,朝宋易直吐蛇信子。
我下意識用手擋住黑蛇,「路上撿的。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易這才想起自己敲窗的目的,俯身往車內看。
「他人呢?」
「什麼人?」
「陸祁野。我看著他和你一起上車的。」
「沒有,他司機送我回來的。」我支吾道。不然怎麼解釋人沒了,多了條「泥鰍」?
總不能說好好的大學霸變蛇了吧?
宋易半信半疑,「我送你上樓吧,這附近醉漢挺多的。」
我用衣服包起小黑蛇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