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
一瞬間讓我想到了在記憶中消失很久的爸爸。
木門的隔音並不好,他自然也聽到了屋內的聲音。
他憐憫地看了我一眼,輕聲道:「姐,這個男人不行。」
我笑了笑:「我知道。」
7
媽媽直到凌晨三點才回來。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點她又起來了。
今天的她,容光煥發,看起來心情不錯。
同樣心情不錯的,還有季驍。
跟我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地瞥向在忙碌的媽媽。
我一一瞧在眼裡,並未多說什麼。
吃完早飯,媽媽問季驍累不累,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玩。
「不累阿姨,我精神好著呢。」
聞言,我媽「噗嗤」一笑,臉上浮現兩朵紅霞。
「不累就好,我就說嘛,還是年輕好。」
是啊,年輕當然好。
年輕體力好,那東西質量高,生下來的孩子也會健康一些。
我帶著季驍去了後山。
後山便有一片很老的溫泉,村子裡的女人們很喜歡來這裡泡澡。
若是哪家從外頭帶回了新男人,也常常會帶到這裡。
一是帶人遊玩賞景,二是讓外人洗去塵污,好成為一個乾淨的配種。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在了。
我一眼瞧過去,都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
她們不喜歡外面,沒讀幾年書就一直在村子裡了。
見到我,大家都很高興。
為首的胡香喊道:「軟軟,你回來啦?想死你了。」
「快下來呀。」
打完招呼,她們的視線又轉向了一旁跟我牽著手的季驍。
「這位是?」
「這是季驍,我男朋友。」
「原來是妹夫啊,妹夫好,來,快脫了衣服下來泡澡啊。」
池子裡水汽氤氳,大家身上都是薄薄的一層布料,誘人的曲線在水中若隱若現。
季驍早就看直了眼,只是礙於我在旁,才強自忍耐。
他故作冷靜道:「軟軟,這些女生都是你們村的?」
「嗯,好看嗎?」我點點頭,含笑問他。
我說了,胡村風水養人,我們村的女人個個漂亮,這話絕無半點虛假。
季驍沒回答,可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眼看著他一直盯著池子裡,卻又放不開手腳,我乾脆幫他一把,直接將他推了下去。
他一掉進去,便被女人們齊齊圍到了中央。
「妹夫,熱不熱,我來幫你把衣服脫了吧?」
「哎呀,你還有腹肌呢,姐姐可以摸摸嗎?」
「怎麼這麼害羞呀,瞧你,耳根子都紅了。」
我沒有下水,一直笑著在岸上靜靜旁觀。
季驍雖然假裝推拒,目光一直看向我。
可是,他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朵了。
若非沒帶手機,只怕他已經忍不住在跟兄弟們炫耀了。
畢竟,這可是從天而降的艷福呀。
站了幾分鐘,只見他半推半就地脫掉了上衣和褲子,就差臨門一腳了。
我適時地道:「你們先玩,我回去拿個東西。」
8
季驍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回來。
他到家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嘴唇腫著,脖子上還有幾處明顯的紅痕。
我假裝沒看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給他。
「快換上吧,晚上我們有活動。」
「什麼活動?軟軟,我有些累,晚上不想出門。」
我自然知道他為什麼累,昨晚有我媽,今天又是胡香她們幾個,他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那可不行,中秋節村子裡是要一起過的,等晚上的活動結束,後面幾天你隨便睡,我都不管你。」
「真的?」
「我保證。」
好說好歹,他終於換上了新衣。
這套衣服平時一直有專人收著,每三年拿出來一次,每次只穿一天。
從小到大,我見過不少人穿過。
而季驍,是把它穿得最好看的那個。
我牽著季驍到村子中央時,全村的人都已經到了。
村長婆婆看見季驍,眼睛一亮。
其他人也是笑眯眯的,露出滿意的目光。
季驍被大家瞧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我:「他們怎麼都怪怪的?」
「哦,哪裡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看得我心裡發毛。」
說著,他再次看一眼幾十張桌子旁的人群,詫異地問我:「怎麼都是女的?你弟呢?」
「他啊,他不舒服,在家呢。」
「那其他的男人呢?」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啊。
驗貨嘛,其他男人自然不需要在,有他這麼一個主角就夠了。
我正思索著答案,媽媽已經走過來,將他拉了過去。
她拉著季驍,站到了圓桌中央的空地上,跟村民們開心地展示。
「各位,這是季驍,21 歲,我家軟軟昨天剛從城裡帶回來的,你們看看,滿意不?」
媽媽話落,圓桌末尾的胡香已經嬌笑了起來:「滿意,非常滿意。」
她笑完,旁邊的幾個女人也跟著發出曖昧的笑聲。
「三姑,還是你家胡軟厲害呀。」
「是啊,讀了大學的就是不一樣,村子裡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好的啦。」
「哎喲,小伙子看起來身體真不錯。」
女人們眼神如刀,似乎已經透過季驍那一身大紅的喜服在看他的身子。
季驍面色有些發白,他畢竟是高才生,讀過些書。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過,然後停在我身上。
「軟軟,這是怎麼回事?她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你聽過一句話嗎?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9
我話落,季驍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他一把甩開媽媽的手,拼了命地往外沖。
可惜啊……
連著喝了兩天的軟骨湯,白天又折騰了一天,他哪還有力氣呢?
何況,村子裡的女人,連野鹿豺狼都敢捉。
更別提這樣一隻軟腳蝦了。
季驍才跑了幾十米,就被媽媽和其他人抓住了。
她們拎著他的後領,如同老鷹抓小雞般一路拖了回來。
看著癱倒在地的季驍,村民們略略有些不滿。
「三娘,你家這個種,感覺不太行啊。」
「哎呀,肯定行的,昨晚我親自驗過貨了。香香她們幾個丫頭,下午也試了吧?」
媽媽說完,胡香幾人笑嘻嘻地點點頭:「三姑沒騙你們,確實不錯。」
在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季驍逐漸恢復了些清明。
「驗貨」、「配種」等詞句飄到了他耳中,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掙扎著想動彈,卻被我媽大力按住。
一米八幾的男人,此刻毫無還手之力,宛如案板上待宰的魚肉。
他赤紅著眼,死死地看向我,目眥欲裂。
「胡軟,你們到底要幹什麼?瘋了嗎?」
這話說得。
我走了過去,抬起他的下巴,一寸寸撫摸他俊朗的臉龐。
明明還是同樣的一張臉,可我如今一點也不喜歡了。
我輕笑道:「你不是喜歡玩女人嗎?作為你的女朋友,自然是要滿足你呀。」
「你……你什麼意思?我只喜歡你,我什麼時候喜歡玩女人了?」
男人啊,當真是虛偽。
只怕渾身上下,就一張嘴是硬的。
哦,不對,還有一處呢。
「還裝呢?那天晚上你打電話,我都聽到了。」
「你不是喜歡我媽嗎?」
「對了,還有胡香……」
「我們村子裡的姑姑和妹妹們漂亮吧?今晚,你都可以好好享受了。」
說完,我催促村長婆婆:「時候不早了,開席吧。」
10
村子裡的規矩,八月十五是個大日子。
這天,女人們既要聚在一起吃團圓飯。
同時,每隔三年還要抽一次簽,看看下次哪家出配種。
除此之外,便是開葷的日子。
所謂開葷,便是洞房。
季驍被押著送進了屋子裡。
男人是沒資格上桌吃飯的,但是他今晚要出力,所以壯陽的大補之物也不能少。
不過這些,自然不需要我們這些育齡的女人們操心。
吃完飯,胡香抽到簽了。
她性子開朗,抽到了也不擔憂,笑嘻嘻地揣進兜里。
都忙完了,絕了經的婆婆們帶著小丫頭們來收拾桌子。
女人們則一個個陸續進屋,等待著今晚另一場宴席。
我隨著人群,站在隊伍最末。
每個人從房間出來時,都是一臉饜足。
畢竟,上個種早在兩年前就死了。
今天的這個,成色又那麼好。
後面出來的人,就沒那麼高興了。
紛紛怪胡香她們,下午不該提前驗貨。
終於,凌晨五點的時候,我也進了屋子。
房間裡氣味難聞極了。
香味、尿味,還有各種噁心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季驍赤裸著躺在床上,四肢被繩子綁在床腳,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
直愣愣地躺在那兒,就像一條死魚。
我在旁邊抱臂冷冷看了半晌,直到最後一個女人從他身上離開,房間裡只剩我們兩個。
方才開口:「好玩嗎?開不開心?」
季驍這才發現了我的存在。
他目如死灰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曾經視我如玩物的男人,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流著淚求我:「軟軟,我知道錯了,救救我吧。」
11
我的確沒有騙季驍。
中秋之後,他每天都能躺著了。
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不僅如此,還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一個月後,村子裡的女人們陸續都有好消息了。
大家都很高興,唯一發愁的是,季驍鬧起了絕食。
沒有懷上的人,都心急如焚。
眾人輪流勸他之後,眼看著沒用,最後只好來求我。
畢竟人是我帶回來的。
於是,這天晚上,我拎著吃的去看他。
一個月未見,季驍簡直變了個人。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把眼睛都擋住了。
原本的八塊腹肌沒有了,身上多了些贅肉。
因為終日不見陽光,小麥色的皮膚也白了許多。
現在的他,與曾經記憶中的陽光少年已經相去甚遠了。
想到曾經綠茵場上的那道耀眼英姿,我一瞬間只覺恍然如夢。
看到我,季驍抬了抬手,卻因為沒有力氣,很快又垂了下來。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在他床邊坐下,端起熬得軟爛的肉粥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