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萬福完整後續

2025-10-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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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來到荔族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走出那座壓抑的王庭。

廣闊的天空,無垠的草場,風吹過,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幾乎讓我落下淚來。

他騎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在我身邊放緩速度。

「害怕嗎?」

他問。

我握緊韁繩,實話實說:

「有點。」

「跟著我。」

他說著,輕輕磕了一下馬腹,黑馬小跑起來。

我的小紅馬不用催促,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他起初騎得很慢,耐心地告訴我如何控制方向,如何用身體感知馬的節奏。

我學得很認真,摔下馬背兩次,他立刻勒住馬,跳下來查看我是否受傷。

「沒事。」

我拍拍身上的草屑,再次爬上馬背。

這點挫折,比起我剛來時遭遇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

他看著我倔強的樣子,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慢慢地,我從慢走到小跑,再到能跟著他在春風裡馳騁一段。

風呼嘯著掠過耳邊,心臟因為疾馳和緊張而劇烈跳動,但一種久違的自由感卻涌了上來。

巴根在不遠處看著,眼神有些複雜,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10

休息時,我們坐在一個小坡上,看著遠處成群的牛羊。

赫勒遞給我一個水囊:

「你學得很快。」

「是王教得好。」

我喝了一口水,平淡地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說:

「開春後,有幾個部落會送來他們的女兒。」

我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

「充實王庭,是好事。」

他轉過頭,看著我:

「你不在乎?」

我放下水囊,看向遠方:

「我在乎與否,重要嗎?這是王的權力,也是王的職責。我只是好奇,王為何特意告訴我?」

他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虛偽或嫉妒,但他失敗了。

「塔娜的父親,會送她最小的妹妹來。那個老傢伙,心思活絡得很。」

他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

我立刻明白了,這不僅僅是納妃,更是部落之間勢力的又一次博弈。

「王需要塔娜父親部落的支持。」

我陳述事實。

「但不需要他們太過強大。」

赫勒接口,語氣冷了幾分。

「新來的小閼氏,若能得到王的喜愛,對她背後的部落自然是莫大的榮耀和資本。」

我慢慢說道。

「但若她年紀尚小,性格天真,遠離故土,在王庭里無所依憑......她最依賴的,會是誰呢?」

赫勒的目光銳利起來:

「繼續說。」

「她自然會依賴她的親姐姐,塔娜閼氏。」

我微微一笑。

「姐妹情深,互相扶持,真是佳話。」

赫勒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將新來的妹妹置於塔娜的照顧下,表面上是彰顯對塔娜家族的信任和恩寵,實際上卻是將塔娜家族的兩個籌碼綁在一起,更容易控制和制衡。

姐妹之間,是真心扶持,還是互相爭風拖後腿,還未可知。

「而且,」

我補充道:

「一位年輕的新閼氏入宮,各位現有的閼氏們,想必都會十分『關心』。塔娜閼氏作為親姐姐,自然要多為妹妹操心打點,難免會......分身乏術。」

赫勒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蕭嫣,」

他緩緩道:

「你把這些告訴我,不怕我覺得你工於心計?」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

「我在王面前,無需隱藏。這些淺顯的道理,王難道想不到嗎?我只是說出王的所思所想罷了。我的生存,依賴於王的智慧和決斷。王穩,我則安。」

我把所有洞察和謀劃,都歸結於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赫勒臉上的最後一絲警惕消散了,他大笑起來,笑聲在草原上傳得很遠。

「好一個『王穩,我則安』!」

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起來,再跑一圈。讓我看看你的騎術進步了多少。」

我知道,這一關,我不僅過了,而且贏得漂亮。

我向他展示了我的價值、我的智慧,同時再次強調了我的忠誠和依附。

11

新的閼氏名叫其其格,意為花朵,果然年紀很小,才十四歲,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

赫勒按照慣例給予了賞賜,並當眾宣布:

「其其格年幼,初入王庭,諸多不適,就由她的姐姐塔娜閼氏多加照拂。」

塔娜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但她無法反駁,只能強笑著接下這份恩寵。

其其格的到來,果然讓後宮原本就微妙的平衡發生了變化。

其他妃子樂得看塔娜姐妹的熱鬧,有時還會故意去關心其其格,挑撥幾句。

塔娜疲於應付,對我這邊的關注果然少了很多。

一天夜裡,我已經睡下,忽然被外面極其輕微的異響驚醒。

在荔族生活久了,我對馬蹄聲格外敏感。

那聲音很輕,很遠,但似乎在王庭外圍徘徊不去。

我起身,悄悄走到窗邊。

月色下,看到一隊黑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方向......似乎是巴根的營帳區域。

赫勒雖然信任巴根,但王庭的守衛和赫勒的貼身護衛是兩支不同的系統,互不統屬,互相制衡。

深夜密會,所為何事?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在蘇日勒下學後去找他。

小傢伙最近在學射箭,抱怨弓弦總是磨手。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塊柔軟的小羊皮:

「試試把這個纏在握弓的地方。」

蘇日勒高興地試了試:

「嗯!舒服多了!大胤姐姐你真厲害!」

我狀似無意地問:

「昨天好像聽到夜巡的馬隊聲音比平時大,沒吵到你吧?」

蘇日勒搖搖頭:

「沒有啊。我睡得很熟。不過巴根哥哥好像昨晚沒睡好,早上我看到他眼睛都是紅的。」

我心裡一沉,果然和巴根有關。

又過了幾天,我從那個收了首飾的老侍女口中聽到一個模糊的消息:

南部邊境的幾個小部落最近有些不安分,似乎有零星的衝突,但消息被壓下來了,知道的人不多。

南部......那是巴根管轄的防區方向。

赫勒最近來的次數少了些,眉宇間帶著疲憊,但對我依舊溫和。

巴根......他的忠誠,真的毫無瑕疵嗎?

我不能直接告訴赫勒我的猜測。

無憑無據,離間王弟,是死罪。

12

機會很快來了。

赫勒帶來了一副新的馬鞍,說是用最新處理過的牛皮做的,更耐磨更舒適。

我摸著馬鞍,忽然說:

「王,這皮子處理得真好。聽說南邊沼澤多,潮濕,皮具容易壞,要是那邊的將士也能用上這麼好的皮具就好了。」

赫勒的動作頓了一下,看向我:

「南邊?」

我一臉天真,仿佛只是隨口一說:

「是啊。上次聽您說賞賜的布匹銅器受潮,我就想,南邊那麼濕,將士們的皮甲、弓弦肯定也容易壞吧?那可太辛苦了。」

赫勒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物資損耗、軍備維護......這些都可能成為掩蓋某些事情的藉口。

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你有心了。」

我知道,種子已經種下。

以赫勒多疑的性格,他自然會去查證南部的軍備損耗是否異常,順藤摸瓜,不難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幾天後,王庭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赫勒調換了幾名南部邊境的將領,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巴根稱病,好幾日沒有露面。

赫勒再次來到我的宮殿時,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眼神陰沉得可怕。

他屏退左右,一把將我拉到他面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酒後的沙啞:

「蕭嫣!南部部落騷亂,巴根隱瞞不報,試圖私下調兵平息,你以為,這是為何?」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但強行保持鎮定:

「王......我不知道。王弟或許......只是怕王擔憂,想自行處理?」

「自行處理?」

赫勒冷笑。

「調集兵力,是王權!他想幹什麼?!」

我抬起頭,看著他憤怒而受傷的眼睛,輕輕說道:

「王......您還記得我給您講過大胤的歷史嗎?兄弟鬩牆,往往始於猜忌,而終於......兩敗俱傷。巴根王弟是您一手帶大的,他的忠誠,或許只是用錯了方式。或許......他只是太想為您分憂,證明自己,以至於......忘了界限。」

赫勒死死地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

良久,他眼中的瘋狂和殺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悲哀。

他鬆開了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毯子上。

「證明自己......哼......」

他喃喃自語,拿起酒壺,又灌了一口。

那一晚,他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默默地喝酒,我默默地陪著。

我知道,巴根暫時不會有事。

赫勒需要這個弟弟,也需要維持部落的穩定。

我的那番話,給了他一個台階,一個不至於兄弟相殘的理由。

但裂痕已經產生,赫勒對巴根的信任大打折扣。

而我,在這場悄無聲息的風波中,再次鞏固了自己的位置。

13

巴根病了好一段時間後,終於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瘦了些,但對赫勒更加恭敬。

赫勒對待他,依舊委以重任,但明顯收回了部分軍權,並安插了新的耳目。

兄弟之間,那份曾經的毫無保留,終究是消失了。

塔娜似乎嗅到了什麼風聲,試圖藉機拉攏巴根,頻繁讓侍女送些點心吃食去巴根帳中,都被巴根不冷不熱地擋了回來。

我更加謹慎,深居簡出,甚至故意稱病,幾日不曾露面。

赫勒來看我,帶著關切:

「怎麼病了?巫醫看了嗎?」

我靠在榻上,臉色有些蒼白:

「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疲累,休息幾日便好。」

他握著我的手,眉頭微蹙:

「你身子還是太弱。草原風硬,比不得大胤精細。」

我順勢輕聲咳嗽了幾下:

「或許吧。只是最近總是睡不安穩,容易驚悸。」

「為何?」

我猶豫了一下,垂下眼帘,聲音更輕:

「或許......是我想多了。只是有時會夢見剛來時的情形......害怕......」

他把我攬進懷裡,手臂收緊:

「有我在,沒人能再傷你。」

「嗯。」

我依偎在他懷裡,低聲說:

「王,我有時想,若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牧羊女該多好。沒有那麼多算計,每天只管看著牛羊曬太陽......」

我感到他身體微微一僵,沉默了很久,輕輕拍著我的背。

第二天,赫勒頒布了幾條命令,加強了我的宮殿守衛。

所有送入我宮中的飲食衣物,都必須經過更嚴格的檢查。

他甚至將一批曾經伺候過塔娜的舊人,尋了個錯處,逐出了王庭。

塔娜氣瘋了。

她不敢直接對抗赫勒,便把怒火都發泄在了其其格身上。

聽說其其格在她帳中哭了好幾次。

我病癒後,在一次所有妃子都在場的聚會上,其其格看到我,眼神躲閃,甚至帶著一絲畏懼。

我主動走過去,拿起一塊她面前的點心嘗了嘗,對她微微一笑:

「其其格閼氏這裡的點心真不錯,甜而不膩。」

其其格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說:

「是、是姐姐......塔娜閼氏送來的。」

「哦?」

我笑了笑。

「塔娜閼氏真是關心妹妹。」

塔娜在一旁臉色鐵青。

我轉而對其其格溫和地說:

「妹妹年紀小,若是平日裡悶了,可以來我那裡坐坐。我那裡有些大胤帶來的花茶,味道清淡,或許你會喜歡。」

晚上,赫勒問我:

「你似乎對其其格很友善?」

我正幫他褪下外袍,聞言動作不停,平淡地回答:

「只是個孩子,離鄉背井,不容易。何況,她畢竟叫塔娜一聲姐姐。」

赫勒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但他明白我的意思:我對其其格的些許友善,恰恰反襯出塔娜這個親姐姐的刻薄。

14

又過了一段時日,邊關傳來消息。

大胤的使臣隊伍,已在來的路上。

名義上是友好通商,慶祝荔王平定南部騷亂。

王庭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大胤,我的故國。

所有人都看著我,猜測我的反應,猜測赫勒的反應。

赫勒當著眾人的面,問我:

「蕭嫣,你想見見故鄉來人嗎?」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清晰地說道:

「王,我的故鄉,如今在荔族王庭。來的是大胤的使臣,王的客人。王若需要我出面款待客人,我自當遵從王命。若王覺得不便,我亦無不可。」

赫勒盯著我,似乎想從我眼中找出一絲一毫的動搖或思念。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沉靜的坦然。

良久,他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好。那你就準備一下。」

「是。」

我微微躬身。

大胤使臣的到來,必將攪動王庭本就複雜的局勢。

這既是危機,也是我進一步獲取赫勒信任,甚至......為自己謀求更多主動權的機會。

我的心,在沉寂中,緩緩凝聚起力量。

磨了這麼久的刃,該出鞘了。

大胤的使臣隊伍到了。

為首的使臣姓張,一個我有點印象的禮部官員,以謹慎圓滑著稱。

副使則是生面孔,據說是近年來頗得父皇賞識的年輕臣子。

歡迎宴席設在大帳之中,燈火通明,酒肉飄香。

荔族貴族和大臣們分列兩側,眼神各異地看著大胤使團恭敬地向赫勒行禮。

我坐在赫勒下首右側的位置,這個位置本身就在無聲地宣告著我的地位。

我穿著荔族閼氏的華服,髮髻也梳成了荔族樣式,只有幾件低調卻精緻的玉飾,隱約透露出故國的痕跡。

赫勒讓我出席,本身就是一種試探。

15

張使臣說著冠冕堂皇的賀詞,讚美赫勒的英武,祝賀荔族平定南部,並呈上禮單:

精美的絲綢、瓷器、茶葉,還有一批實用的藥材和工匠工具。

赫勒聽著,臉上帶著威嚴的表情,偶爾點頭。

當張使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他明顯頓了一下,隨即更加恭敬地行禮:

「參見帝姬......不,參見閼氏。」

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慨和唏噓。

我微微頷首,聲音平穩,用的是流利的荔族語:

「使臣遠來辛苦。王與我,皆感念大胤皇帝陛下的賀禮與美意。」

我刻意用了「王與我」,並將自己與大胤皇帝的關係,定義為感念,姿態擺得清清楚楚。

那張使臣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立刻又掩飾下去,連忙回道:

「閼氏言重了,此乃臣等分內之事。」

宴席過半,氣氛看似熱絡,實則暗藏機鋒。

幾位荔族大臣開始旁敲側擊地詢問大胤邊境互市的情況,言語間不乏試探。

張使臣應對得滴水不漏,既表達了通商的意願,又牢牢守住底線,絕不輕易承諾。

我一直安靜地坐著,偶爾為赫布添酒,或品嘗一下面前的食物,仿佛對這場交鋒毫無興趣。

直到那位年輕的副使忽然起身,向我敬酒。

他用的是大胤語,語速稍快,帶著幾分刻意:

「臣敬閼氏。聞聽閼氏在荔族深受愛戴,陛下與皇后娘娘聞之,必定深感欣慰。娘娘鳳體一向安康,只是時常思念閼氏,此次特命臣等帶來了娘娘親手挑選的一些舊物,望能稍解閼氏思鄉之情。」

這話聽起來是關懷,實則暗藏鋒芒。

他強調深受愛戴,暗示大胤知曉我的情況;提起母后思念,帶來舊物,更是直白地試圖勾起我的鄉愁,在眾人面前暗示我與故國的深切聯繫。

瞬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赫勒端著酒杯的手也頓住了,眼神微眯。

帳內的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而緊張。

16

我放下酒杯,抬起頭,看向那位副使。

臉上沒有他預期的感動或悲傷,只有一絲淡淡的、恰到好處的疑惑。

我轉向前,用荔族語,聲音清晰地問道:

「王,這位使臣大人語速太快,我離鄉日久,大胤官話生疏了些,未能完全聽清。他似乎提到了大胤皇后娘娘?」

我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幾乎遺忘母語的荔族閼氏角色,並將問題拋給了赫勒。

既無視了副使的挑釁,又彰顯了以赫勒為尊的姿態。

赫勒眼底閃過一絲瞭然和極淡的笑意,他看向那副使,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

「副使有何話,不妨說慢些,或者,本王可以找人翻譯?」

那副使的臉瞬間漲紅了,他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在赫勒的目光下頓時有些失措。

張使臣連忙起身打圓場,狠狠瞪了副使一眼,用放緩的語速重新說了一遍,內容大意相同,但語氣和重點全變了,只剩下純粹的問候和送禮。

我這才露出恍然和得體的微笑,用荔族語回道:

「原來如此。多謝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挂念。請使臣轉達我的謝意。如今我在荔族一切安好,王待我極好,請陛下和娘娘無需惦念。」

我再次強調「王待我極厚」,並將「陛下和娘娘」的稱謂放在後面,親疏立判。

赫勒滿意地點了點頭,舉杯:

「使臣的心意,閼氏收到了。來,共飲此杯。」

一場潛在的風波,消弭於無形。

宴席結束後,大胤帶來的舊物被送到了我的宮殿。

無非是一些華麗的綢緞、首飾,還有幾幅母后謄抄的佛經。

我讓侍女收起東西,面無表情。

赫勒晚上過來,看著我:

「今天做得很好。」

我正對著銅鏡卸下發簪,聞言透過鏡子看他:

「王是指我大胤官話退步了?」

他走到我身後,雙手放在我肩上,低笑:

「你說呢?」

我放下發簪,轉過身,看著他:

「王,那些東西......」

「既然是皇后所賜,你就收著。」

赫勒打斷我,語氣淡然。

「你是荔族的閼氏,但也沒人規定你不能擁有大胤的物件。」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警惕我和大胤的聯繫,因為他確信,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只是不想讓王為難。」

我輕聲說。

「你讓我不為難的最好方式,」

他抬起我的下巴,目光深邃。

「就是繼續像今天這樣,站在我身邊。」

17

大胤使團在王庭停留了幾日,商討了一些關於邊境小額互市的細節條款後,便準備告辭離開。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的前夜,王庭發生了一場驚變。

夜半時分,王庭突然響起尖銳的警號聲。

火光從西南角驟然亮起,伴隨著兵刃交擊和喊殺聲。

「有刺客!保護王!」

侍衛的吼聲劃破夜空。

赫勒今晚宴請使臣後,並未留在我這裡,而是回了自己的王帳。

我迅速披衣起身,命令殿內所有侍女侍衛緊閉宮門,不得外出,同時讓兩名身手最好的侍衛悄悄潛到靠近王帳的安全距離探查情況。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激烈,似乎不止一處起火點。

混亂中,我甚至聽到了其其格驚恐的尖叫聲和塔娜的怒斥聲。

巴根呢?赫勒的貼身侍衛呢?

很快,我派出的一個侍衛渾身是血地沖了回來,氣息急促:

「閼氏!不好了!刺客分成好幾股,一股直撲王帳,一股去了巴根王爺的營區,還有一股......似乎在衝擊大胤使臣居住的客帳!」

衝擊使臣客帳?!

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絕非巧合。

「王那邊情況如何?」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王帳守衛森嚴,刺客一時攻不進去!巴根王爺那邊似乎也被纏住了!使臣客帳那邊守衛薄弱,情況危急!」

我立刻下令:

「召集我們宮裡所有能拿武器的侍衛和僕人,帶上所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跟我去客帳!」

「閼氏!危險!」

老侍女驚呼。

「不去更危險!」

我厲聲道。

「若是使臣死在這裡,我們都得陪葬!跟我走!」

我抽出赫勒送給我防身的一把精緻短刃,率先沖了出去。

侍衛們見狀,只得迅速跟上。

客帳方向火光沖天,廝殺聲清晰可聞。

我們趕到時,只見留守的少量荔族侍衛正在和數十名黑衣刺客浴血奮戰,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大胤使臣的帳篷已經被點燃了一半。

18

張使臣和那個副使在幾個隨從的保護下,狼狽地躲閃,險象環生。

「擋住他們!」

我對著身後的侍衛喊道,同時指著客帳旁邊一個堆放雜物的矮棚。

「去那邊!躲進去!」

我的侍衛人數雖少,但加入戰團,暫時延緩了刺客的攻勢。

「張大人,這邊!」

我衝著驚慌失措的張使臣大喊。

張使臣看到我,如同看到救命稻草,連忙帶著人連滾帶爬地衝進矮棚。

刺客見狀,攻勢更猛,試圖衝破防線。

一個刺客猛地擲出手中彎刀,旋轉著飛向矮棚入口。

千鈞一髮之際,我幾乎是本能地將手中短刃用力擲出。

「鐺」的一聲脆響。

我的短刃竟奇蹟般地撞偏了那把彎刀的軌跡,它擦著張使臣的胳膊飛過,釘在棚柱上,嗡嗡作響。

所有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外圍傳來更加激烈的喊殺聲和馬蹄聲。

「王來了!巴根王爺來了!」

有人高喊。

赫勒和巴根帶著大隊人馬終於趕到,迅速包圍並剿滅了剩餘的刺客。

火光映照下,赫勒騎著馬,臉色鐵青,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戰場,最後定格在站在矮棚前的我身上。

他跳下馬,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嚇人:

「誰讓你來的?!你不要命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怒。

我仰頭看著他,聲音還有些發顫,但語氣清晰:

「王,使臣......不能死在這裡。」

赫勒盯著我,猛地將我緊緊抱進懷裡,力道之大,幾乎讓我窒息。

「你......」

他喉嚨滾動,最終只擠出兩個字。

「......胡鬧!」

但誰都聽得出,那裡面包含的遠不止是責備。

張使臣等人從矮棚里出來,臉色蒼白,驚魂未定,對著赫勒和我深深行禮:

「多謝荔王!多謝閼氏救命之恩!若非閼氏及時趕到......」

赫勒鬆開我,轉向使臣,臉色依舊難看:

「讓使臣受驚了。本王必定查清此事,給大胤一個交代!」

刺殺事件震驚了整個王庭。

19

赫勒暴怒,下令徹查。

巴根因為被刺客刻意絆住,救援來遲,臉色也十分難看,主動請纓追查。

線索很快明晰起來。

刺客雖然大部分戰死或被滅口,但還是活捉了幾個傷員,順藤摸瓜,查到了幾個南部部落的小首領頭上。

更深層的調查顯示,塔娜的父親與這幾個小首領過往甚密,並且他一直是反對與大胤緩和的主要勢力之一。

更重要的是,在清查現場時,赫勒的心腹在刺客使用的箭矢和刀柄上,發現了屬於塔娜家族的標記。

塔娜的父親被迅速控制起來。

塔娜本人則哭喊著衝進赫勒的王帳申冤,聲稱是有人陷害。

赫勒根本懶得聽她辯解,直接下令將其軟禁在自己的帳中,沒有命令不得出入。

其其格嚇得病倒了。

這場清算雷厲風行,赫勒借著這次事件,狠狠打擊了以塔娜父親為首的保守派勢力,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權力。

大胤使團推遲了行程。

張使臣在驚魂稍定後,與赫勒進行了一次長談。

內容無人得知,但之後赫勒下令增加了邊境互市的點和交易量,並給予大胤商人更多的便利。

顯然,這次刺殺事件陰差陽錯地反而促進了兩國的互信和合作。

大胤看到了赫勒穩定局勢、推動緩和的決心和能力,也看到了我這個和親帝姬所發揮的超乎想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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