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腿完整後續

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原來，我已經在醫院裡了。

我再揉揉眼睛，看到我身旁分別站著兩個人。

等我看清他們的面容時，愣住了。

這兩個人，竟是我爸爸和徐大力。

爸爸的頭上綁著紗布，胳膊上還打著石膏。

而徐大力的頭上，也敷著紗布。

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兩個警察也在病房裡面。

看到我醒來，他們一起對我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這一刻，我完全懵圈了。

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21

「我能單獨跟我女兒聊聊嗎？」

爸爸走到其他人身邊，徵求他們的意見。

警察和徐大力都點了點頭，一起退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了我和爸爸。

可是，我的腦海中很快浮現了那些可怕的畫面：

那個眼神充滿著冷漠和狠戾的老大。

他分明就是我爸爸的臉。

還有，爸爸鉗住我不讓我逃的那種感覺。

讓我絕望而無助。

想到這裡，我拿被子裹緊自己，身子開始顫抖。

「你不要過來……」

我對著走向我的爸爸，呵斥道。

爸爸停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突然，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桃桃……」爸爸聲音哽咽，嘶啞。

「我得告訴你所有的真相！」

真相？

我看著爸爸，內心莫名地不安。

「但是……」

爸爸深吸一口氣，眼裡露出一絲哀求。

「我希望你知道真相後，不要怪 TA，TA 有苦衷的，請你原諒 TA！」

「誰是 TA？TA 是誰？」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快要炸開。

22

原來，我媽媽當年之所以失蹤。

與徐大力的爸爸有關。

那個禽獸，他強 J 了我媽媽。

我媽媽情緒崩潰之下，自覺沒臉見人。

丟下年幼的我和妹妹，離家出走。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竟被人賣去了外面的聲色場所。

最後不堪其辱，葬身他鄉。

這些事，爸爸也是後來才知道。

他不想我們難受，隱瞞了所有真相。

媽媽走後，奶奶和爸爸加倍疼愛我們。

特別是奶奶。

她一點也不重男輕女，也沒有逼爸爸再娶。

而是將所有的愛，傾注在了我和妹妹身上。

只要村裡有人罵我們野種。

她就會擼起袖子跟他們干架。

她那小小的身軀，護住了更加微小的我們。

可是，噩運再次降臨到我們頭上。

我竟得了一種怪病，雙腿癱瘓。

我三番五次尋死，深深傷了他們的心。

奶奶為了護住我安全。

成日成夜守在我身邊，夜不能寐。

慢慢地，我走出了陰霾。

誰知，噩運再一次降臨到我們家。

23

奶奶突發惡疾，僅剩幾天壽命。

她成日以淚洗面，哀嘆自己再也無法為爸爸分擔了。

直到有一天，她要爸爸去找她老家的老姐妹。

過來見她最後一面。

老姐妹來了，她把爸爸支出去，跟老姐妹說了心裡話。

「我馬上就要閉眼了，閉了眼，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我兒子怎麼辦？這個家該怎麼辦啊？大孫女是癱子，他要養她一輩子啊，兩個孫女都是我的寶，我伺候她們無怨無悔，可我兒子，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死了他怎麼熬啊？」

說完，奶奶痛哭出聲。

老姐妹無奈地安慰她：「你這當娘的，到死都操著心。」

「就是快死了，我才要操這個心啊。」

由於太激動，奶奶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走了，所有擔子就全落到我兒身上了。他身體不好，還能扛多久？一年？兩年？他遲早會被桃桃活活拖死！累死！窮死！如果……」

奶奶突然壓低了聲音：

「如果我死後，桃桃也跟著我走了，這應該也是種解脫吧？」

「你……你想做什麼？」老姐妹也被奶奶這句話嚇到了。

「聽說你家那口子懂邪術，我生前看不得桃桃受傷害，能不能等我死了幫幫我！幫幫我！」

奶奶聲淚俱下地哀求著，直到她的老姐妹點頭答應。

讓奶奶不知道的是。

她跟老姐妹的這番對話，被爸爸偷聽了去。

爸爸當時也是聽得心裡一緊。

但後來想想，奶奶那麼疼我，也許只是說說而已。

卻沒想到，竟是真的。

24

奶奶下葬當晚，我提出要去雜物房清理奶奶的遺物。

於是爸爸將我送了上去。

令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再上來接我時……

我竟然直接掛在了窗台上。

整個身體都已經垂到了外面。

他嚇得半死，想衝過來救我。

卻發覺我更加賣力地往下蹬。

還好我平時運動多，胳膊特別有力氣。

在爸爸成功救我下來前，死死扒住了窗沿。

爸爸救下我後，我不停地踢打他。

他才突然意識到，我癱瘓的腿居然康復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奶奶臨死前和老姐妹的那番談話。

頓時冷汗直冒。

他想拉開我的褲腿，看看我的腿確認一下。

結果，卻被我一腳踢到肚子。

看到我逃跑的身影，爸爸焦急萬分。

他一邊讓妹妹攔住我，一邊拿了繩子和刀。

因為爸爸聽過這種邪術，也大致了解一點破解方法。

那就是把我綁起來，在腿上固定的穴位處放血。

就有可能將邪氣逼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

我看到他拿繩子和刀，卻跑得更快了。

25

這個附腿的邪術，本質就是讓本體往危險的地方沖。

所以一開始，奶奶是想引導我投河自盡。

誰知爸爸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我。

情急之下，她才將我引進了徐大力所在的房間。

當時，徐大力正作為警方的線人，潛伏在壞人中間。

那些人為了娛樂，給他下了春藥。

不過，徐大力根本就沒吃。

但為了演戲逼真，他裝成吃下春藥的模樣。

接著，那些人將安排其中一個女人跟徐大力苟且。

拍下艷照當成娛樂手段。

沒想到，女人還沒送來，我就闖了進去。

徐大力無奈，只好將計就計演繹到底。

小時候，徐大力不懂事，他爸爸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長大後，他才知道自己無意中做了爸爸的幫凶。

他悔恨萬分，發誓要好好做人，所以才做了警方的線人。

而他爸爸，坐完牢從牢里出來後就消失了。

而消失的原因，竟是整容干起了不法勾當。

最可惡的是，他竟整容成了我爸的模樣。

後面還混成了隱形集團老大。

之所以整成我爸的模樣，是因為我爸揍過他。

他就想著將來出事的話，也可以讓我爸背鍋。

26

當時，奶奶將我送進徐大力房裡後。

我的腿不由自主地往徐大力懷裡邁進。

因為這個邪術，只會把我推向更危險的一邊。

徐大力當時全身赤果果，人也色眯眯的。

我如果被他糟蹋了，估計也不想再活命。

爸爸當時急得想破窗救我。

卻被守在不遠處的壞人拿棍子敲了一下。

當場頭破血流暈厥在地。

壞人以為他死了，將他拖入草叢，揚長而去。

接著，徐大力就要我陪他演了那場戲。

那些人進來觀賞和拍照後，滿意而去。

再接下來，他們決定運送我們到大本營。

再轉去不同的色情場所賺錢。

短暫的暈厥過後，爸爸甦醒了過來。

為了救我，他簡單包紮完傷口。

喬裝打扮，混入了小嘍囉中。

這期間，我的腿總是不聽使喚。

越是危險就越是做一些離譜的事。

還好徐大力控制住了我。

他的目的就是找到大本營，拿到所有色情場所的地址。

然後安靜等待警察到來。

所以他不希望我反抗，因為反抗會死得更快。

27

到了大本營後，徐大力的爸爸出現了。

此時的他，已完全變成了我爸的模樣。

只是他不開口說話，所以我分辨不出他是假的。

我誤以為他是我爸，又再次相信了奶奶。

分配好在場所有女人的去處後。

徐大力下藥迷暈了裡面的人。

然後走到門口，挖出藏好的通信工具，進一步跟警察對接。

當他再進來時，看到我爸已幫我解開了繩索。

要帶著我逃出去。

他知道不能逃，因為裡面的人暈了。

但是外面不遠處，還有人守著。

只有安靜地待在裡面，等待著警察到來。

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奶奶的腿引導著我衝出去。

我爸一心想救我，也分不出好壞。

於是直接拿椅子砸了徐大力的頭。

我終於想起來了一點。

跑出去的時候, 我的腿跑得很快。

可是當那些人追來的時候。

我的腿是沒有力氣的, 完全是爸爸拖著我在跑。

奶奶想我死, 她太想我死了。

28

後來，我看到了河邊的房子。

奶奶的腿開始加速了，帶著我往那個房子奔去。

因為那個房子裡, 正是住著徐大力的爸爸。

奶奶不想讓追兵追上我們, 她怕連累爸爸。

於是決定把我送去更危險的地方, 卻又被爸爸拚死攔下。

好在爸爸發愣之際, 我掙脫了。

於是直接被奶奶送進了河裡。

她希望我就此淹死。

而爸爸, 也將就此解脫。

還好我命不該絕。

警察們及時趕到, 將壞人一網打盡。

而我，被受傷的爸爸從河裡拚死拖出。

最終撿回一條命。

聽說，警察們根據那些地址資料。

將很多的色情場所一掃而空。

很多無辜的女人，都得到了解救。

29

如今，我身上的邪術消失了。

而我的雙腿，也重歸於癱瘓。

我躺在床上，想著經歷過的這場離奇事件，百感交集。

「桃桃……」爸爸守在我床邊, 聲音沙啞。

「爸知道你心裡苦, 爸心裡也苦，可是能不能……不要記恨你奶奶，她不想的, 她真的不想的，如果她還活在世上，她真的會把你看得比命還重……」

爸爸話音剛落，我憋了許久的淚，終於變成了決堤的海。

我不恨, 可是我的心, 卻撕裂般地疼。

我想起了小時候，奶奶哄我睡覺時。

怕我熱, 一直拿著扇子給我扇風, 一扇就是大半夜。

結果自己因為打瞌睡, 摔下去砸傷了頭。

冬天天氣冷, 奶奶將我的手敷在她肚皮上。

把自己冰得嗷嗷叫。

我夜裡發燒, 奶奶冒著大雨背著我往診所跑。

摔了多少跤都數不清。

她對我的愛, 一直都是毫無保留的。

我癱瘓後，她也是我黑暗裡的一道光，讓我燃起了對生命的渴望。

可是……最後的最後啊……

她卻要將我那微弱的光生生掐滅，還差點賠上了爸爸的命。

可我能怪她？能恨她嗎？

我不能啊！

誰叫我癱瘓了, 誰叫我是個累贅。

奶奶……她也是想讓她的兒子能活下去……

可是, 她低估了爸爸對我的愛。

那是一種寧可付出生命，也要保護女兒的愛。

妹妹不知何時進來了。

她和爸爸一起, 一點一點擦乾了我臉上的淚。

「桃桃你要記住，爸爸永遠都不會放棄你，你也永遠不會是我們的負擔。因為我們愛你，愛不是負擔, 而是快樂, 只要在一起就快樂！」

爸爸哭了，妹妹也跟著哭了。

我們三人抱在一起, 哭成了一團。

暮色漸漸降臨。

我發覺我的窗外站了一個人。

是徐大力。

他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我也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也許活著，本身就是一場拼盡全力的【加油】。

（全文完）